江都发生了什么?
司马氏要参与天下争雄了吗?
今日一战,然后再行兼并,自己有抵挡的能力吗?
王代积一声不吭,看了片刻,越想越急,几乎要胸闷过去,但忽然间,一阵河风卷着雨水打到他的脸上,这位东都及时雨、淮南卧龙立即清醒了过来。
且说,王九郎从最基层的文吏开始,带着一点妖族血统顶着歧视奋力往上爬,拼了命的往上爬,为了爬而爬,爬到现在,身处乱世,早已经因为步步登高而产生了特定的心思。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攀爬的经历,他依然清楚,越是如此,也要小心谨慎,越要认清现实,不能放不下身段走进死胡同。
一念至此,其人立即回头:“闻人将军,率水师出兵,与司马公夹击淮西贼!胜负就在今日!”
前淮右盟副盟主闻人寻安闻言,拱手一拜,立即折身下去了。
两刻钟后,淮南军自水上大举来攻。
这个举动使得淮西军丧失了最后信心,不待司马正出手,便全军主动后撤,但早已经陷入败势的他们甫一脱离营寨,便转入溃败之中。
大军崩溃,杜破阵反而彻底清醒了……是自己之前攻略淮西太过于顺利了,以至于骄纵不可一世,就连张行被东都、白横秋依次围攻的消息传来,反而都成了他杜破阵坚持下去的动力。
若张行北面大败,李枢无能为,自己反而横扫淮南,岂不是能在义军,或者说是黜龙帮内大有可为?
然而,眼下兵败如山倒,却也只能压住一切,咬牙前行了。
待回到悬匏城,重整旗鼓,再论将来。
“义父!”
这边杜破阵刚刚下了山,往西面河口区,乱哄哄的败兵中,忽然有一窝人乱糟糟涌来,为首一将,乃是闻人寻安的外甥、杜破阵最新收的太保郭祝,其人迎面大喊。“前面淝水口的浮桥被断了!司马正亲自引兵三千绕过山去断的!当着所有人面,一刀切断了!水军的王八蛋装作没看见,直接过去了!”
杜破阵停住脚步,愣了一下,然后忽然失笑,就在雨中抹了一把脸……其人手指粗粝,硌的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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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算起来应该已经交战了……张行活没活着不好说,但黜龙帮应该已经崩溃了。”
秦宝居然没有惊讶,因为他早在张行攻入黎阳仓时便已经有了一点预感,真正的敌人不会放任黜龙帮这么做的,区别只是承担这个任务的人从东都军变成了太原-东都联军,从眼前的曹中丞变成了白横秋。
敌人变得更强大了,更多了而已。
“张行没那么容易死,黜龙帮也没那么容易亡。”曹林躺在那里,缓缓来道,却不知道是在跟谁说。“张行身上其实很有些说法,什么黑帝白帝的,不是虚妄。但最主要的,是他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恩未必怀忠,可惧必怀乱,他在河南河北,始终没有乱杀人,始终没有坏了各类秩序,凡事都反着曹彻来,所以,便是这场坏掉了,黜龙帮内也必然有他的死忠,愿意帮着他再起来……再说了,这一场未必就坏掉,不是还没确切消息吗?若是一击而胜,怕是段威已经遣飞马入东都,收拢人心了。”
李十二郎没有接话,而是直接来问:“中丞,能不能给秦二交个底?”
“随你。”曹林平静来答。
“秦二。”李十二扭过头来,认真来言。“东都不会垮,司马二龙已经率徐州大营精锐五万折回,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打到寿春那里了,杜破阵根本拦不住。”
秦宝懵了一下然后立即点头:“就是李枢都拦不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清臣从袖子里摊出手来严肃来讲。“我是说,天下这般大,你想要保固百姓,何必非得河北?东都加上周边司隶直属,何止百万人口,再加上全天下的人事地理财政军事文书,上古以来的什么敕龙碑也还在这里,也需要人保护。司马二龙回来,绝不会对你不公。你跟司马二龙不是一类人吗?正该并肩作战,维护这四海天元。”
话到这里,李清臣终于从袖子里探出手来:“秦二,东都不是死城!这是天下精华,不该被战祸荼毒,你留在这里,公私两便,大有可为。”
秦宝明显犹豫,乃是沉默了下来,没有回答。
李清臣见状,刚要再言。
这边秦二却忽然开口:“既如此你来守这天元,我去随张三哥再建个新的,如何?”
李十二登时被气笑了,他看了眼身侧闭目若寐的曹林,复又对秦宝摇了摇头:“咱们出去吧。”
秦宝低头转身,刚刚出到院子外,来到那群朱绶、黑绶中间,身后便传来李清臣的言语:“中丞有令,秦二执迷不悟,依旧拿下,送入塔下黑狱。”
秦宝没有多余惊异之态,也没有反抗,只被柴常检、胡彦几人率先拥上,将他拉住,往对面黑狱扯去。
人既走,李清臣立在雨中纹丝不动,只望着那几人背影发呆,而周围靖安台旧列新僚也多如此。
春雨挥洒不停,渐渐有些急促起来,而这个时候,相距足足数百里的淮上重镇,也就是寿春、下蔡之间,恰如李清臣所言,正爆发着一场足以改变天下局势的大战。
司马正率军五万,逆流而上,上午借着雨水遮掩,迅速抵进到杜破阵大营五里之外,然后忽然间亮出旗号,督军向前,同时以三千人为一营,大举张开,十二路齐头并进,发动全面进攻,猝然突入杜破阵的水陆大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