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疑虑,三人却并未急着讨论,因为此时笔记本中的记录只剩下了最后两条,这两条远比前面所有记录的篇幅都要长,而其上显示的记录日期居然是前天和昨天深夜——
【2020年7月14日。
过去的一周里,基地以“备战实验”为名对我们进行了封闭的集中指导,可指导的内容却依然与实验毫无关系。
金博士嘱咐我们,在与志愿者相处的过程中,务必牢记模仿录像中人的言行举止,并且需要密切关注通讯器、以便随时接收基地的临时指示。
另外,他还提到了一些应对特殊状况的措施,比如志愿者中途突然想要放弃实验、或是对已经遗忘的记忆产生好奇。
这当中,他尤其着重介绍了一项名为“反悔程序”的备案——这成功引起了我的重视,因为这项程序在所有自首者的供述中都曾出现过,正是导致他们走向自首的共同源头。
然而让我感到非常奇怪的是,金博士在介绍这项程序时格外仔细详尽,就好像这不仅仅是一个“有可能”被触发的程序,而是“必然”会开启的一样。
为什么呢?
难道他就那么肯定志愿者一定会对过往产生好奇、一定会开启反悔程序?】
【2020年7月15日。
志愿者来了。
与他们同时出现的还有那位一直未曾露面的指导员今赴寒。
我的志愿者名叫宋野城。
按照基地培训时的指示,在与他的交流中,我一直模仿著录像中人的言行举止。
然后我便很快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对我的态度都在短时间内迅速转变,就好像我们并非初见,而是老友重逢一般。
这让我意识到,那份录像里的人身份恐怕不同寻常,极有可能就是他的某位熟人。
晚餐之后,我本以为今天的任务已经结束,却没料刚一熄灯,通讯器就接收到了临时指示,让我监控志愿者定位并跟随查看、以便随时矫正他可能出格的行为。
我原本还不理解这条指示的用意,但是很快,我发现宋野城的定位真的动了。
他去了四楼档案室。
我匪夷所思地跟着他的定位上了四楼,途中还遇到了其他两名指导员,然后我便惊讶地发现,居然有三名志愿者都在档案室寻找去年的档案——他们真的对遗忘的记忆产生了好奇。
按照先前培训时说过的特殊状况应对措施,贺景升向他们公布了反悔程序的存在,而他们也无一例外地选择了开启程序。
在这过程中,我想到了某种可能,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下楼前我试着赌了一把——向他们索要通行卡。
不出所料,他们果然每个人都交出了一张——基地故意在他们房中放置了通行卡,这就是促使他们夜探档案室的原因。
只不过,那个叫段镜明的志愿者为什么没来?难道他就没在房间找到通行卡?
思及他所住的房间与我的宿舍有条密道相连,回房后,我立刻通过前几天已经摸清的密道入口前往了他的房间。
我原以为可能会看到他已经入睡的画面,却没料当我抵达时,却目睹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明明整栋楼都已经熄灯,他的房间却灯火通明,不仅如此,房中竟然还不止他一人——基地负责人金博士和指导员今赴寒都在那里。
隔着单面可视的玻璃镜面,我听不清房中的声音,但却能清楚地看见金博士和今赴寒并排站在办公桌前,对他说着什么,而他则靠坐在椅子里,一边喝茶一边单手摆弄着通讯器。
我意识到他的身份恐怕有很大问题,但当我想再走近些、听清他们对话时,他却突然稍稍偏头,若有似无地朝密道看来。
我担心他可能发现了什么,出于谨慎,没等他有下一步举动,我立刻转身离开了密道。
至今发生的一切已经足够我推断出不少真相,但我知道基地的计划还远没有结束,接下来一定还会有所发现。
至于走入圈套的那三名志愿者,我虽然还无法确定他们是否完全清白,但直觉告诉我,他们很可能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