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鄞业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便是此事吗?
寇辛隐隐不安,下意识藏匿踪迹跟了上去,皇后怕是当真将后宫当作自己的一言堂了,这一行人竟半点的不避讳,一路大摇大摆。
一路所行,身旁之景却愈发荒凉,最后停在了一处破败的宫殿前,宫门顶无牌匾,深红色的大门更是紧闭。
宫娥们费劲将大门推开,发出深沉厚重的“吱嘎”一响。
寇辛从未来过此地。
他心内愈发觉得奇怪,四处瞧了瞧,绕过这处宫门,在宫墙外寻了棵歪脖子树,几下就攀了上去。
还未坐稳,便听见那拂尘太监立在空地前,嗓音尖细,高声问道,“贵人何在?!”
不过片刻,两名宫娥便押着个披头散发,一身素寡罗衫的女子出了来,毫不客气地将人抛在了地上。
那女子被推到地上,竟也不叫疼,反而疯疯癫癫地笑了起来,从一头乱发里抬起了一张脸,嘻嘻笑道,“我认得你,你呀,十年前刚进宫时,还是一名在椒房殿洒扫的小太监。”
“你叫苏尔佳是吧?”
轻柔的嗓音一转,变成刺耳的尖利,“你是她派来的!你要杀我!”一双几欲癫狂的眼从乱发中露了出来,直直盯着那个拂尘太监,“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我会记得你!”
她大笑道:“永永远远记得你!”
那拂尘太监面色难看,竟也被骇得半响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不堪在他人面前
落了面子,神色阴鸷,轻蔑一笑道,“皇后懿旨在此,文贵人还不跪下接旨?”
那两名宫娥立即按着疯狂挣扎的女子,将他的头死死磕在地上。
寇辛看到这,才明悟过来此人是谁。
是四年前从贵妃被贬三级,降为贵人的文妃,燕离归的亲生母亲。
太监抖抖拂尘,有模有样地展开手中懿旨,可从寇辛的角度看,那懿旨上分明一片空白,没有半个字迹。
寇辛背后忍不住发寒,逼着自己继续瞧了下去。
拂尘太监宣旨道,“文贵人秽乱成性,与人私通,祸乱宫闱,犯下不可饶恕之大错,特赐白棱三尺、鸠酒一壶、匕首一丙。”
文贵人疯了般的挣扎,“阉人竟敢胡言乱语!本宫要见皇上!滚开!!”
太监听见“阉人”二字,面色骤然一冷,“洒家是否信口胡诌,文贵人自会知晓。”他一甩拂尘,“来人!”
最后头的侍卫便赶忙上了来,二话不说,便脱起了衣裳,文贵人目呲欲裂。
就连树上的寇辛也不忍再看,他恨燕离归跟文贵人不错,也见惯了宫中生死。
可这种死法,实在憋屈,也太侮辱人。
寇辛已经明白皇后的用意,她今日要逼死文贵妃,要么文贵妃知情识趣一点,自己饮下毒酒去了,要么文贵妃被迫与侍卫苟合,不管是否自愿,这私通的罪名都坐实了,还是得死。
不论如何,文贵妃今日都会顶着这个不堪的罪名死去。
寇辛深吸一口气,跳下树来。
这不是他能插手的事,况且他对仇人可没这般好心。
寇辛自信落地,却低估了自己身体病弱的程度,甫一落地,脚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