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骂道。
“好好好,我欠你的,你快点,快下来,车要到了。”
瘦五真的很着急,仿佛整个人要跳了起来一样。
“我要跟我老爸打个招呼,不过他没在家,我再怎么说也要让他知道我去哪了,你等一下,我进去留个字条就好了。”
我说完便转身跳回院子里,直接往屋子进去,我的狗跟着我,我没让它跟我进屋,就在门口呆着。
我找纸笔,在房间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我上小学时候的红星簿纸,急急忙忙的写道:
“老爸,我决定出去外面。我的工资你去领掉,有三个月。我会照顾自己,不用担心。我早就想出外面试试了,你和妈妈小时候也对我说过的,汕头人就是要出外面闯,我们就是有闯的精神,我不知道我会闯成什么样子,但你说过的我会经常想起,我在外面做事做人都会想起你的话,我肯定会是个好人。家园字。2000。5。14。”
写罢我把纸条压在了客厅茶壶下面,他回来第一时间就是冲茶喝,这样肯定能看到的。
然后我把屋子几个房间都走了一遍看了一眼,突然间什么都想带着,不过最终我决定还是什么都没拿。
因为还是不去打乱的好,虽然不知道回来时候会变化成什么样子,但今天能不变化就不变化,所以我直接把门关上走了。
走到门口时候我双手反复来回抚摸这条养了三年年的大黑狗,额头和狗脸。
我家从小一直到现在养狗不间断,养过好多条,基本都是老死去或者病死,从来不卖,也没有人敢偷狗,每条狗的感情都很深,死的时候我都会哭上好几天。
所以现在我又不自觉的有点伤感。
我老爸是个教书先生,教当地的一所村小学,他本人很有气质和能力,受人敬仰,区里教育局多次来挖人他都很干脆的拒绝。
但就因为这样,这样的人往往都有自己的固执,我问他往事从来不说。
因为我们是搬迁过来这里的,好像是跟我母亲过来的吧,母亲是当地人,很贤淑和温柔,不过,因为家族遗传病,我在初中时候就没再见过她了。
他给我起名何家园,在我母亲去的时候他跟我解释过我名字的意思,有两个意喻,一是合家团圆,二是何处是家园。
我再深一步的问进去,他就不多说了。
只是从那天起他也把他脖子的一颗桃核挂坠放给我,我拿到手上把玩喜欢的不得了。
棱角和边缘被磨平过,表面沟壑纹路摸着也有一层滑滑的感觉,应该是佩戴身体摩擦许久留下的包浆。
整个桃核很精致很坚硬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桃子的核,有一小块磨得很平的地方,苍劲有力的正楷体刻着一个小字,何。
而我和他的剧情跟港剧的警察故事基本一样,父亲是尽心尽职为公为民的好警察,但是儿子却叛逆犯法做事。
他是教育能力很强的老师,我却是一个顽劣调皮的学生。
不过他随我,他说人要随天性,天性是怎么就怎么,有天性的人生就有哭有笑,但要改变克制天性,那就是无止境的只有哭。
我需要很感谢我老爸让我这样成长,没有过多管束,但是在暗中正确引导。
所以我从小虽然和瘦五一起调皮顽劣,但是也是在成长,在这样随天性的个人成长中,我也形成了跟他一样具有某种方面傲性。
比如他在为人处事方面从来不屈从物化和权力,而我在之后的人生经历中也因为如此得福,很多事敢自己思考去做决定,不由人逐波。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是唯一一个让我敬佩的人,打从心底里的尊敬佩服,但我又明显知道我成为不了这种人,并且我也成为不了这种人的朋友,只不过,现在要走的这一刻,难免不适应。
我让他帮我领走我的三个月的工资,我高中之后没读书就一直留在家里,帮亲人干活。
我一个二伯种了好多亩地的竹林,我跟着他帮他料理竹林的事情,夏季就每天进竹林挖笋,其他季节就要做保护措施去护竹护笋,一年四季都有事干,也干的很喜欢。
不过,说到底我心里还是向往着外面的。
就像大环境下我们汕头人的劲头,都是出外面闯的。
而我个人的性子,也从来就不是安分,安居乐业并不适合我,不然我早就娶妻生子了。
也正是这样,我和瘦五就是村子里面的特殊存在,一般工作了像我们这样的,孩子基本两个了。
所以瘦五的老爹实在忍无可忍了,直接给他带回来了“大块金”劳力士,广东话里面形容一个胖的女孩子是福,就会用这个词“大块金”来形容这种女孩子。
一切想完,一切做好,然后我转过身便不再看这屋子和狗的一切了。
我直接又一轻跳翻上围墙,瘦五已经在外面急的跺脚。
我双手抓着围墙顶,缓缓把脚往下放去,然后轻轻一放整个人堕下去,蹲实稳定了之后我站起来,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骂道:
“我TM干嘛不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