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房门,慕远深深松了一口气。
他们这场婚礼,本就不同凡俗,省了许多的繁文缛节,然而一日下来,还是颇为劳累的。
望着房中的红烛鸾帐,慕远不禁低低一笑,两世为人,不想头一回当新郎官,便是这样别具一格。再望向房中的那另外一人,心里便涌上一股暖意,感觉原本有些空落落的心已被填满,那些无处安放的也都有了归处。
慕远走过去,站到纪谨身后,轻轻扶着他的肩,解下他的发冠,让他微微仰起头,抵在自己胸前,两根中指对在对方的太阳穴上,轻柔地按摩着。
纪谨舒适地眯起眼,身体都放松了许多。
慕远低下头,盯着对方微微张开的水色潋滟的唇看了好一会儿,终于俯下身去,轻轻含住,辗转吮吸。满腔的酒气清香,混着淡淡的甜味。
稍稍直起身,便看到纪谨已经睁开的双眼,如墨的眸子在他脸上定定地看了半晌,忽然羽睫霎了霎,开口道:“云直,我们还未喝合卺酒呢。”
慕远神色温柔,眼里凝着无限柔情,在他微张的唇上又轻轻点了一下,将他的肩头扶正,走向桌案。
案上有一壶酒,两只玉杯以彩线相连。
慕远握住酒壶的壶柄,神情专注地在两只玉杯中分别注入酒水。
纪谨微微靠在桌旁,单手支颐,有些迷蒙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慕远。他的酒量向来很好,已经很多年没有体验过醉酒的感觉,只是今夜实在是喝得有些多了。酒意氤氲,此时他的意识虽是清醒的,然而无论是神情目光,还是行为动作,都有些不受控制,身体亦有些绵软。
直到两只玉杯都注了八分酒,慕远才放下酒壶,一手一只端起酒杯,走回纪谨面前,相对而坐,继而温文一笑,递了一只酒杯过去。
纪谨眸光迷离,嘴角却始终轻扬,慢慢抬起手,去接那杯酒。许是落焦之处有些偏移,那只手在空中来回捞了捞,才触碰到慕远的手指,顺着手指摸下去,在掌心处蹭了蹭,才顺利接过酒杯。
酒杯被接过去后,不长的彩线很快便绷直,慕远被拉得往前凑了凑,两人一时靠得极近。
四目相凝,慕远低低道:“慎之,我们共饮。”许是室内过于寂静,许是氛围实在暧昧,他的声音低沉中带了点喑哑,如暗夜里幽幽淌过的溪流,让人怦然心动。
纪谨不说话,目光纠缠在他身上,杯酒慢慢举至唇边,慕远亦然。
两人几乎是头碰头地喝完了这杯合卺酒。
放下酒杯,慕远用拇指轻柔地抹去纪谨唇边的酒渍。纪谨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舌尖擦过慕远的指腹,手指仿佛被烫到一般轻轻一抖。
按捺下眼底深处的潮思,慕远欲起身,手指却叫那惑人而不自知的轻轻勾住了。
纪谨靠了过来,额头抵在慕远颊侧,一只手勾住他的衣领,一只手向后抬高,摸到发髻间,将束发的簪子一点一点抽出。
墨发散落,衬着朱衣白肤,无端昳丽。
纪谨抬头一笑,将慕远的发髻亦弄散,然后挑出各自的一小束发,靠在一起,慢慢打成一个死结。
慕远盯着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以及手指间穿梭的黑发,看着那发结一点一点完成,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起来,心跳更是一下比一下跳得厉害。
明明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动作,却让慕远从身体到灵魂都重了几分。
打完结后,纪谨在彼此被挑出的那两束发上用手指一捻,便断了开来,他将那发结捧在掌心,递到慕远面前,微笑道:“结发同心,白首不离!”
慕远微微抖动的双手握上去,将对方的两只手连同掌心的发结握在一起,放在唇边虔诚地一吻,然后贴在胸口处,望着纪谨,无比诚挚认真地道:“死生契阔,与子偕老!”
发结被收到精制的锦囊里,珍而重之地收好。
夜渐深,除了两道长烛之外,所有的烛火都已止熄。此时屋内的光线不甚明亮,红烛映着红鸾帐,摇曳在人面上的烛火也笼了层暖意。
不知是因这烛火,还是慕远眼中炽热的情意,叫这暖意一熏,纪谨便觉得方才有些消散的醉意又涌了上来。朦胧中便听到慕远带着怜惜的叹息声:“慎之,你醉了。不该让你喝这许多酒。”
纪谨笑着摇摇头,低声地一字一字道:“酒不醉人,”眸光慢慢聚焦于眼前人满是疼惜的面容上,缓缓吐出,“人醉人。”
纪谨说得极慢,眼神也说不上来有多么炽热,然而慕远依旧心旌一荡,从心上到身上都一点一点酥麻起来。
慕远垂下眼眸,按下心猿意马,将人扶至榻上,柔声道:“不若早些歇息吧。”
纪谨握住他欲松自己衣襟的手,眼神渐渐清明,漾开笑意:“良宵,不可辜负!”
慕远眸色渐沉,终于伸手拉下束着帐幔的红绳。
长烛“哔啵”了一声,帐幔便缓缓合上,遮住了满室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 本想最后一发完结的,还是差一点点,想了想还是先发这一部分吧,最后差个收尾本文就完结了。
这一章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拖得比较久,猛虎落地式谢罪
第118章完结篇
清晨,慕远在酣甜的睡梦中醒来。入眼是红色的纱帐,微微侧首,便看到枕边人安静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