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政希来到兰陵宫时,已经有好多人等在了宫外,都是过来探望宁王伤势的。
王政希穿过人群,这其中不乏平时与宁王来往亲近的大臣。人们成群地结伴而候,等着丽嫔娘娘逐个召见。但显而易见,这里面就是没有王家的人在。
走到最前面,王政希看到了等候一旁的周家父子。
“含章,见过大将军,见过周大哥。”
“哦,是王公子,你也来了。不过要耐心等着了,人实在太多。”
“没关系,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向大将军询问。”
“但说无妨,我自当竭诚奉告。”
“可曾听清宁嫂子说过些什么?”
“听她说前一天白日里,王公公突然来府里宣宁王殿下进宫,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谁曾想竟一去不回,直到今早丽嫔娘娘差人前来告知王府,这才知道殿下被打一事。”
“宁王殿下伤势如何?”
“不大乐观,仍在昏迷之中。”
“王妃和清宁可曾进宫来?”
“来了,王妃在一旁伺候着呢。清宁嘛,身子本来就虚弱,便自行回府去了,免得看见殿下伤势,就哭个没完。”
“既然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想必定跟皇后有关。”
“这一点目前尚无法确认,因为执行庭仗的是陛下本人,皇后始终未曾露面。听丽嫔娘娘的说辞,宫人们亲眼看着陛下将殿下拖至玄门。事后娘娘也曾去养居殿求情,却被冷遇。足见陛下是铁了心要治殿下的罪,可罪名却是一个子虚乌有的‘谋害陛下,谋取皇位’,真是让人瞠目结舌呀。”
“这个帽子扣得也太不合理了,谁人相信殿下会存谋逆之心?”周桓贞不平道。
“有没有人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相信,并且深信不疑。”周蒙生双手合抱于腹前,举头望向朗朗乾坤,慨叹道。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陛下从不是这等失信之人,怎会如此唐突。刚下旨将三公主赐婚给我,这么快就没来由地处置了宁王殿下,试想宁王若是被害,何人得利?”
“照你的意思,这背后定是有人谋害殿下?谁人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借陛下之手谋害当朝皇子?”周桓贞听王政希这么一说,觉得不可思议。
“还能有谁,宁王被害,得益的是青王。那青王背后,就是王家势力在作祟。后宫之中,又是王氏皇后执掌大权,个中要害,谁人不知?”
“这可如何是好?”
“大将军,不知可愿与晚辈一起,将此事调查清楚?”
“你待如何?”
“若是宁王殿下真的被摘了,周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家为了扶持青王上位,不择手段,必有后手。要是能抓到皇后的把柄,殿下就能免于此劫。”
“王尚书,你出自王家,为何要帮我周家?难道你不怕事情败露,王氏一族会受牵连?就算是为了我家灵儿,你这做法也不合乎情理呀。”周蒙生质疑道。
“大将军,论光明磊落,我自认王家不如周家。论辅佐君王治国理政,自当公心为先。王氏若继续随意插手皇族之事,必生动荡。到那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不忍王氏一族走向歧途,也只能尽力修正,别无他法,惟愿替族人赎罪而已。”
王政希的言词,令周蒙生看到了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担当与心胸。
“好,老夫答应你。既是寻找破绽,定要稳、准、狠,务必直击七寸。”
“多谢大将军!”王政希向周蒙生庄重一拜。
“唯有这样,方能不辜负灵儿对我的一片期望。”
政希明白婉灵送他碧玉簪的含义,‘玉者,国之重器。’君子当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才能成就美玉之名。
少时,宫女出来宣大将军进宫,三个人便一同进至殿内。
殿内虽然人多,但众人们都小声言语,生怕惊扰到宁王殿下养伤。丽嫔双眼红肿,想是哭了一夜,神色憔悴。宁王榻前,站着两位公主殿下,正陪着丽嫔疏解悲痛心绪。王妃手持湿巾,敷在宁王的额头上,缓解发烧症状。
“微臣参见娘娘,参见殿下,参见二位公主,参见王妃。”
三公主顺着声音,看见了并立堂中正在行礼的王政希。而七公主的视线,则落在了周桓贞身上。
“免礼,平身吧。”
王政希起身抬眼,与对面的三公主对视了一眼,并不在意,缓步走上榻前,查看宁王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