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伸手抓过使者后背上的衣襟,凑到陶瓮口,将他的脑袋按下去,阴阳怪气道:“使臣大人,要不要试下这灵鬼的效果?保证让你记忆犹新,终生难忘。”
使臣快要崩溃了,身体僵硬地杵在陶瓮前,哭着拒绝道:“不,不不不,不必了。臣知错了,臣再也不敢了。”
“所以嘛,使者大人还是不要贸然出去的好。据我们调查,京中瘟疫多半就是由这些灵鬼引起的。为了两国和平,就委屈使臣大人好生看管吧。要是让本宫发现它不见了,你知道后果会怎样吧?”
“是、是是是,殿下说的是,臣知错了,定当谨记在心。”那使臣拼命在地上磕头求饶道。
太子的仪仗在楼下门口缓缓起驾,泰然自若地返回皇宫。而那罐陶翁,依旧放在房间里。使臣不敢私自挪动,只能可怜巴巴地求下人们把它挪到角落处,离自己的床榻远一点,省得自己晚上睡不着觉。
“哈哈哈哈瞧那使臣的熊样,够本宫笑一个月的了。”
“看来那陶罐留得非常对,此时用来吓唬这使臣,真是讽刺得狠呐。”婉灵笑言道。
“殿下,一直晾着西蜀使臣不管,终究不是上国正礼。咱们还是该郑重其事地开谈为好。”王政希不知趣地泼了一盆冷水。
“哎呀,提前吓唬吓唬他,等到谈判的时候,他就不敢跟我们理直气壮了。”婉灵翻了个白眼,心想含章哥哥真是无趣得很。
“不错,此举在心理上已经完胜西蜀一筹了。王丞相,这几日咱们再针对西蜀的条款分析一番,尽快下周开启两方会谈。”
“臣,遵旨。”
“对了,周将军不日即将返回都城。吩咐礼部操办迎接典礼和宫宴,陛下要亲自为大将军庆功。”
“大将军不回来吗?”
“大将军要坚守建宁要塞,在替换大军没有到达之前,不能擅离职守。谈判期间,有大将军在前调度,本宫更为有底气。”
婉灵没说什么,从东宫出来,两人并肩走在出宫的甬道上。
“灵儿,你故意将灵鬼还给西蜀使臣,是别有用意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含章哥哥。不错,我就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暗中兴风作浪,不惜将百姓生命视为草芥。”
“你确定有人会利用灵鬼,继续在城中散播瘟疫?”
“信王的尸体被无缘无故地翻出来挂在城墙上,凡是碰过信王尸体的军士,不到三日就统统毙命。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城中有人利用信王尸体投毒,目的旨在霍乱京城。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那人躲在暗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此收手的。”
“真是可怕,想不到朝中竟有人心思阴狠到如此地步。半点不将为臣的道理放在心上,真是枉费沐浴皇恩,着实令百姓心寒。”
“老子云:‘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世人多痴迷于将自身贪婪凌驾于万人之上,目中无人。国家有难时,他们个个缩头乌龟。但凡对自己有利的,便不惜落井下石,饮鸩止渴。殊不知,长此以往,天下必乱。民不聊生,国祚难安。”
“真正的‘不敢为天下先’,往往是那些迎难而上的勇者,无畏生死,只为百姓请命,敢当耕牛耳。”
“只希望年末的科试汇试,能一洗朝堂污秽,选拔出真正的栋梁之才吧。“
“但愿如此。”
老皇帝觉得疫情得到了缓解,便带领着后宫一行人,返回了皇宫。过几日,周桓贞就要回来了,礼部策划了盛大的仪式,老皇帝必须出席在场,以示皇家天恩。
桓贞并未带太多兵马,只是带了一众亲兵跟随,千里奔袭,返回江陵城。
这天中午,太子及满朝文武,早早地等在了城门口。兰瑾和如云听说桓贞今天要回来,跟随在众人后面,远远地望上一眼,就心满意足了。王政希手里拿着那副丹青,与婉灵一同在城下等候。
周桓贞的人马骑行至城外一百步的距离,就开始下马步行至城门前,以军礼向太子殿下跪拜。
“太子殿下亲自出城相迎,令臣等惶恐。”
“爱卿快快请起。平城一战,大将军以少胜多,忠勇无双。虽未得见大将军面容,然此礼不可荒废。爱卿快快随我进城,陛下正等你呢。”
太子拉住桓贞的手,就往城里走。城门下一条笔直的大红地摊,一直穿过皇宫的武门,延伸到大殿内。老皇帝端坐于龙椅上,众臣簇拥着太子走进殿内,立于两侧。
韦公公高声宣读圣旨:“中夏而厥,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大将军不负皇恩,屡建奇功。周家父子,赤诚勇信,荡涤敌寇,忠勇可嘉。擢封大将军为大司马,授虎符印玺,统领40万大军。升周桓贞为伯爵。另周婉灵辅佐太子赈灾有功,赐女侍中一职,专司东宫女史,协理赈灾一事,不得有误。”
听到婉灵被委任东宫女史,王政希的内心再次被击得粉碎。御赐东宫女史侍中,意味着婉灵不再是虚职的女官,而是握有一定职权的二品内侍官吏。日后可随意出入东宫,不必另行请旨。时间一长,不是太子的女人,也是太子的女人了。
政希强忍着鼻尖的酸楚,尽力克制自己的情感。自从公主大婚,她与婉灵早就没有任何可能了,他还能怎么样。无法抗拒陛下的圣旨,更无法摆脱自己的身份。只恨自己此生无缘与婉灵长相厮守,唯有将满腔的愤懑死劲儿往肚子里咽。
随着韦公公的一声“开宴”,庆功宴就此拉开帷幕。周桓贞被老皇帝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搞得有些心慌。席间没什么心思吃东西,应酬着文武大臣敬过来的酒,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王政希深陷情执苦涩,根本没有胃口。草草敬过几碗酒,就离开了宴席,到殿外去透气。如云和兰瑾属于周家女眷,只能随坐在后排末端。俩人频频望向人群中的桓贞,忧心他喝多了伤身体。怎奈碍于老皇帝在场,她俩不敢随意造次,只好目不转睛地盯着殿内的来来往往,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