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七点,私人会所走廊。
“他们到了没?”宋野城道。
“到了到了,”领班是个精神小伙儿,一边点头一边引路,目光在旁边的江阙身上打了个转儿,随即带着一脸“我懂的”窃喜转回宋野城,“那什么,城哥,恭喜啊?”
这间会所是宋野城自己开的,当初开来其实没什么盈利的打算,只是为了方便偶尔跟朋友小聚,后来因为它环境好、私密性强,加之员工都经过精心筛选素质较高,逐渐被圈内不少朋友当成了聚会的佳选。
这里的员工宋野城都比较熟,有些甚至是他亲自面试的,而面前的领班已经不是今晚第一个跟他说“恭喜”的人——就因为下午那场直播,他和江阙从踏进会所开始就一路收获了道贺无数。
此时再度听见这么一句,宋野城忍不住有点想笑,因为这种逢人就被“恭喜”的情景莫名让他觉得自己不像是公开了恋情,倒像是来这儿办婚宴的新郎官。
不止是他,江阙这会儿的感受也相差无几,尴尬中又带点哭笑不得,仿佛都已经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才合适。
不消片刻,领班已经将他们引到了预定的包厢外。
刚一推开门,就听里头贺景升劈头盖脸道:“嗨哟喂!你俩可算是来了哈?”
他今天下午可着实憋得够呛——
明明他是整个直播间里跟江阙最熟的人,却跟所有外人一样被那消息震惊一脸,偏偏当时他还没法当着万千观众的面追问太多,一直忍到直播结束才赶紧给江阙打去电话,结果又只得到了一句“见面再说”。
“哥,你什么情况啊?!”
江北此时已是噔噔噔迎了上来,看看江阙又看看宋野城,满脸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不爽:“上次杀青宴见了面都不告诉我?还装得跟没事儿人似的?”
不等江阙开口,宋野城好笑道:“那会儿你哥还没跟我在一块儿呢,告诉你什么?”
江北被反问得一愣,而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桌边,唐瑶倒是相当淡定,悠悠然抬手打了个招呼:“白老师,又见面啦?”
她之所以没多意外,是因为早在当初宋野城发消息让她在公司帮忙照看江阙时,她就已经凭借女人的直觉隐约咂摸出了些苗头,而今眼看着那苗头成了真,她只觉得果然不出所料。
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包厢里还有另一个人,此时正坐在贺景升旁边的位置上,哥俩好地搭着他的椅背,脸上带着同样“被辜负”的表情,煞有介事地摇头起哄道:“唉——果然是塑料兄弟情啊!我最好的哥们儿处对象,我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
是左鉴清。
他今天中午才从外地回来,刚落地就约宋野城晚上聚聚,结果宋野城答应得倒是干脆,可电话里却半点没提恋情的事儿,以至于他下午听说热搜时,第一反应还以为那是个假新闻,直到刚才来会所见到贺景升几人,凑着一聊才发现,他居然还不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朋友,顿时跟他们生出了一股同仇敌忾之情。
“差不多得了啊,少跟这儿演。”
宋野城嗔笑着,捏着江北的脖子把他带到桌边、按进椅子里坐下,这才继续道:“今天就算你们不攒局我也得攒,这种事儿当面解释才比较有诚意不是?”
左鉴清和贺景升明明在今天之前压根互不相识,这会儿闻言却齐齐撇出了个姨娘嘴,默契得仿佛灵魂知己。
然而好奇心到底还是胜过了那点没能提前知道的不爽,等宋野城和江阙坐下后,几人立刻问东问西打听起了细节。
在得知他俩居然早在十几年前就见过时,左鉴清忽然惊愕地瞪大了双眼:“所以他就是那个……弟弟?!”
他和宋野城是实打实的发小,大学之前两家离得都没一百米远,几乎是成天混在一起,所以这段往事对他来说可谓是记忆犹新——
他至今都记得当年暑假结束时,宋野城神神秘秘地告诉他“我马上要有个弟弟了”,还声称“我弟就是你弟,以后咱们可以一起带他玩儿”,惹得左鉴清也忍不住跟着期待了挺久。
谁知等第二年拍完戏,宋野城从那边陲小镇回来,左鉴清问起那个“弟弟”时,宋野城却一脸颓丧地说:“没了,弟弟跟别人跑了。”
左鉴清一度以为,那段故事已经成为了有始无终的尘封往事,是等他们年迈时才会偶然回忆起的少年片段,却不料当年故事中缺失的主角如今就这么活生生出现在了眼前,这让他不禁产生了一种“纸片人从书中走出”的不真实感。
除此之外,他还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那你爸妈岂不是也知道他?”
“知道啊,”宋野城理所当然道,“他们前两天已经见过了。”
左鉴清还没来得及应声,旁边的贺景升忽然紧张道:“你爸妈怎么说?”
宋野城没搞懂他这紧张从何而来,莫名道:“还能怎么说?当然也是没想到会这么巧?”
“那他们……没意见?”贺景升忧虑道。
宋野城愈发好笑:“我们俩你情我愿的,他们能有什么意见?”
“哦——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