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此刻,被毓秀担心不已的傅锦萱此时却没有半点心慌意乱,只是紧紧的握住缰绳,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子,稳稳的坐在马匹上,同时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形,寻找最为适合的脱身机会。
傅锦萱知晓自己所选的乃是一匹极为温顺的母马,即使被毓秀用力的抽了一鞭子,也不该忽然失常、发足狂奔。傅锦萱敏锐的觉察到了阴谋的意味,心知自己所骑的马匹必定是被人动过手脚,看此马癫狂的模样,倒是极像是被人用了药。傅锦萱心中快速的思索着究竟是什么人想要设计谋害她,背后的主谋之人又有着怎样的目的。
由于马匹飞驰的速度极快,即使是训练有素的两名侍卫竟然也逐渐被傅锦萱落在了身后。傅锦萱耐心的等待着,原本打算趁着无人看见之时,迅速的跳马自救,然而却没想到毓秀竟然不顾自己安危拼了命的追了上来。
毓秀虽然还与傅锦萱有着四五米的距离,然而却不放心的大声叮嘱道:“锦萱别怕!我就在你的后面!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傅锦萱震惊的回头望了毓秀一眼,眼尖的瞥见毓秀所骑的白马身上竟然染有斑斑血迹。傅锦萱瞬间便猜到了前因后果,必是毓秀急于追上她,因此心急之下,竟然不惜以匕首刺伤马匹,以达到令马匹刺痛快速奔腾的目的。
傅锦萱心中震惊之余,亦有些感动。她的确没有想到毓秀竟然会为了她做到这一步。“你真是胡闹,你是不是不要性命了?赶快停下来,我不会有事的,更不想看到你为了我而拿着自己的性命冒险!”
毓秀柳眉倒竖:“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废话做什么?等我把你平平安安的救下来以后,你再好好谢我也不迟!”
就在毓秀急切的催马上前,打算以绳索套住傅锦萱所骑的马匹的时候,□□陡生。只见从两人右侧的密林中忽然窜出了两个侍卫模样装扮的人。然而,这两位侍卫见到傅锦萱和毓秀以后,不但没有上前行礼请安,或是赶紧上前救援,反而手执长剑扑向了傅锦萱,挥剑直接斩下了发狂狂奔的马首,随即又在傅锦萱跌落马背之前将她劫掠而去。
毓秀急红了眼,眼见傅锦萱被劫,连忙骑着马追了上去,口中生气的怒骂道:“哪里来的胆大妄为的奴才,竟然胆敢对主子动手?还不快将她放开!倘若她少了一根头发,看姑奶奶我不将你们这两个该死的奴才抽筋剥皮、碎尸万段!”
劫持傅锦萱的中年男子嗤笑一声,阴测测的说道:“果然是心狠手辣的满洲鞑子,就连女人也是这样残忍嗜血……”
毓秀气得红了俏脸,只恨不得将中年男子这张平淡无奇的脸孔划花,冷笑道:“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你这贼人颠倒是非黑白的功夫着实令人自叹不如。明明是你劫持手无还手之力的女人在先,而后却又埋怨他人心狠手辣!如此恬不知耻、没脸没皮的人,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原本按照傅锦萱的本事,自然可以从两名刺客手中平安脱身,然而如今有毓秀在场,傅锦萱便有些犹豫起来,不愿做出一些明显超越自己能力的事情,平白引得毓秀的怀疑。然而,只是这稍一迟疑的功夫,却又听得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原来是奉胤禛之命保护傅锦萱的两名侍卫赶到了。
两名侍卫原本便由于未能在惊马之时立即救下主子而悔愧不已,此时见主子竟然被贼人虏上了马背并且持剑挟持,心中惊怒之余,连忙亮出兵刃冲上前去欲斩杀恶贼,将主子平安救出。
那两位贼人虽然武功不俗,但却似乎根本没有与这两个侍卫拼命打斗的意图,只是暂且勒马停在原地,一手扣紧傅锦萱的腰肢,另一只手以利剑横在傅锦萱白皙的脖颈处,冷声道:“你们若是不想让这位深受皇上与四阿哥宠爱的四福晋当场香消玉损,那么,便不要随意轻举妄动。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耐心,手中的利剑更是没长眼睛。让若你们再步步紧逼,或是暗中图谋想要救这个女人,可别怪我手抖伤了这位四福晋!”
毓秀与两个侍卫见此情形,自然都不敢再轻举妄动,心中却暗自疑惑,这贼人究竟是如何通过层层侍卫们的守卫排查,人不知鬼不觉的潜入皇上与诸位皇子及蒙古亲王行围狩猎的地方,又为何要大胆的劫持四福晋?究竟是只有两位贼人?还是还有其他同伙?如今皇上与诸位皇子阿哥们也不知是否平安?有没有被贼人的同伙惊扰?
由于傅锦萱在贼人手中,又被恶贼举剑相向,以其性命相要挟,毓秀与两个侍卫自然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劫持傅锦萱的中年男子嗤笑一声,冷声命令道:“倘若你们还想让她活命,便将自己的马首砍下来。”
毓秀与侍卫们尽管已经看出了两个贼人的意图,但是却又害怕他们失手伤了傅锦萱,因此只能选择暂且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
两名贼人见毓秀与侍卫们乖乖按照他们的命令斩了马首,不屑的冷笑两声,得意的带着傅锦萱纵马离去。毓秀与两名侍卫失去了坐骑,自然追赶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傅锦萱被掳走,顿时心急如焚。
毓秀咬了咬牙,跺脚道:“依我看,这两个贼人只怕还有同伙,目的也绝非绑架一位福晋这样简单,只怕他们二人故意掳走四福晋乃是另有所图。我看这两个贼人言语之间对满人极为憎恶,恐怕便是反贼也未可知。你赶紧去将此事禀明皇上,恭请皇上圣裁。更要提醒皇上与诸位阿哥小心防范,以免被恶贼钻了空子。”
侍卫连忙躬身行礼,领命而去。
毓秀紧拧着秀眉望着傅锦萱被贼人掳走的方向,喃喃低语道:“难怪爷总说我性格鲁莽、容易闯祸,以前我还不服气,没想到今日却由于一时贪玩任性而酿成了大祸!倘若因此而害了锦萱,那我……”毓秀狠狠的闭了闭眼睛,紧握的双拳都有些微微颤抖,一滴悔愧的泪水滑落脸颊,颤抖着声音低声轻叹道:“原来,当真是我做错了……”
傅锦萱只觉得自己的腰肢被一双铁臂紧紧扣住,力道之大直令她的胃里翻江倒海,几欲呕吐。老饕虽然交给了傅锦萱许多自保的本事,甚至包括杀人。然而,当年为了实现自己的一个愿望,傅锦萱却心甘情愿的同意了老饕提出的条件,除非自己命在顷刻,否则绝不动手伤人性命,做出有损天和之事。
傅锦萱低头厌恶的望着紧紧将自己揽在怀中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拧紧了黛眉,忽然有些感谢老饕的先见之明,否则此时只怕她早就已经动手直接取了着两名恶贼的性命。
傅锦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将自己心中狂涌而至的杀念重新压了下去,忽然有些明白了老饕曾经对她提及过的心魔究竟是何含义。原来,师父说的并没有错,在她温顺平和的外表之下,却隐藏着一颗极为敏感却又躁郁不安的心灵。若是她无法学会调节自己的心绪的方法,只怕迟早有一天,她会被某件突如其来的打击逼至疯狂。
心魔不除,她永远也无法真正成为老饕希望她变成的那样恬淡自若、优雅随性的女子。她的性命是师父救回来的,她的确欠师父一世陪伴。傅锦萱忽然想到了胤禛,脑海中甚至闪现出胤禛那双满是怒火与嫉妒的凤眸,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同时却也更加明白了一个问题,她对于师父老饕与对待胤禛的感情是不同的。
她可以为了挽救胤禛的性命而付出巨大的代价,会由于心中不忍看到胤禛失望的目光而选择陪伴他翻滚于红尘世俗之中,心甘情愿的嫁于他为妻,为他生儿育女、延续血脉,然而却永远不会兴起嫁于师父老饕为妻的念头,但是,她却依然会信守自己的承诺,在一切纷扰结束以后,以一个同伴的身份陪伴在师傅身边。她知道,尽管师父嘴上从来不说,然尔他其实很怕寂寞。
傅锦萱思索了一番,决定暂且不出手对付两个劫持她的刺客。既然此时事情已经闹大,倘若她冒然出手自救,只怕难以自圆其说,到时候必会引来他人的怀疑,平白的为胤禛与两个孩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索性假意被他劫持,看看这两个贼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事。
中年男子原本极为看不起这位养尊处优的四福晋,却没想到这位看似十分柔弱的女子,实际上却极为镇定自若,不仅没有害怕得哭泣颤抖,更加没有向自己求饶,如今更是在他面前出起神来,实在胆大至极。
中年男子不得不承认,若非立场敌对,他几乎都要喜欢上这个特别的女人了。中年男子侧头看了看傅锦萱精致秀美的面容,不由自主的微微松了松扣住傅锦萱的手臂,随即想到自己劫掠傅锦萱的目的,不由得眼神一暗,迅速的收起了心中莫名的旖旎心思,不断的提醒自己等一会儿一定要狠下心肠,千万不能被这名女子迷惑了心神,以至于坏了教主吩咐的大事!
即使这位四福晋与他想象中的模样极为不同又如何?反正不久的将来,他便要当着康熙皇帝、诸位皇子与清军面前,将手中的利剑直接刺入这名女子的心脏,用她温热的鲜血祭奠被康熙诛杀的教中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