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守行语重心长:“你师尊是最记挂你的。”
他记挂他……他生气,也是因为担心他。
商骜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就好像他多年痴痴地望着一座山,从没想过会有回应。但是有一日,那山上的山神却出现在了他面前,告诉他,自己也每日都看得到他。
他夜夜的寒风没有白吹,他千里的跋涉没有白走。那是他从没奢求过的回响,就像日日跪在佛前的人,从没奢望过佛像对他说话。
商骜的鼻尖猛地酸涩起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比他骤然间的经脉暴动还要难忍。他垂头正要听话地从地上站起来,可头一低,眼泪就先吧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
沈摇光也是微微一惊。
看见商骜落了泪,他回过神来,立刻便惊觉自己方才恐怕有些太过严厉了。难耐的愧疚立时间从心间升起,他不由自主地前倾了身体。
“……起来吧。”他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商骜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来。
是了……这孩子方才急匆匆地赶来,只为了见自己一面。自己什么都没说,就先训斥了他几句,他也很难不委屈。
沈摇光很快便从主峰中告辞离开,和商骜一同回到了点青峰。
回到点青峰的商骜仍旧是不发一言的,沈摇光纵身从飞剑上跃下,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方才是为师的不对。”
他转头看向商骜。
向来自信和缓的人,总有种旁人艳羡不来的坦荡。他自觉不妥,便分毫没再想什么师徒之间的地位和面子,坦然地认了错。
“我只是方才听宗主说起你这些年的经历,一时有些后怕。”沈摇光说。“你可曾想过,这每一次,许是你运气不错,可万一遇见一次运气差的时候呢?届时我出了关,是该同善功司要人,还是该同外头的妖修要人?”
说到这儿,他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自然,我同你说这个,并不是要你躲藏的意思。只是人有怎样的能力,便做什么样的事。若你眼下修炼到了金丹期,我定然主动要你去善功司历练。可人尚未走到那一步,便做了超出能力范围的事,那便是将自己置于险境,明白吗?”
商骜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沈摇光见他听进了自己说的话,便也不计较他仍是这番沉默的模样。他点了点头,对商骜温声说:“回去休息吧。”
说完,他便转身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商骜从身后叫住了他。
“师尊。”他说。
沈摇光回头,就见商骜站在融融的夕阳下,看向他。
许是夕阳照进了他的眼中,照得商骜双眼亮晶晶的,有种说不出的灼热。
“……我没有责怪您训斥我,您方才所言,都是理所应当的。”商骜说。沈摇光眼中流出了几分不解。
就见商骜微微垂了垂眼,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