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仍然很感谢你帮了我。”
“如果说谢,一路上你对我的照顾和保护,那又怎么谢得完呢?”
“可惜,你是‘振新堂’郭山龙的女儿。”
“可是,这跟咱们的交情,完全没有关系呀!”
“有关系的,”陈妖精沉重地道,“先前我不知道,所以才敢与你结为兄妹的。”
“现在是我郭雪与陈妖精结为兄妹,这跟什么人都扯不上关系,咱们一路上也没怕什么人误解,怎么到这儿反而要计较起来?”郭雪道,“妖精哥,我不明白。”
“你是‘振新堂’的……总之,我高攀不上!”陈妖精道,“坦白说,这一个月来,我因你而加入‘振新堂’,我……我也觉得跟他们……格格不入!”
“陈妖精光明磊落,对‘振新堂’的所作所为,自然会有些看不过眼,我晓得,要不是你为了小妹,肯定拂袖而去了。”郭雪惋然地道,“可是,你就算不在‘振新堂’,也可以多来看看小妹呀!人各有志,小妹不敢用‘振新堂’留住你,爹爹也不会相强,只不过……”
说到这儿,郭雪委婉地道:“也许……也许你早就讨厌与小妹在一起了,怪不得总是称我郭姑娘,那……我也就不敢相留了。”
“快别那样说!”陈妖精一听,倒是急了,“我绝不是那个意思。咱们就是在相识的时候,我也不敢称你为妹妹,心里头虽是那样看待,但总觉得自己不配……”
“这话怎说?有啥配不配的?”郭雪无法接受陈妖精口里道出的意思,“自小到大,除了和你们在一起的几日以外,没有人会真心的陪我聊天,逛街。他们那些人对我不是唯唯诺诺的,就是另有目的。”
“那算什么?我除了会聊天,逛街和打扮之外,啥也不懂,说来惭愧哩!”陈妖精颓然道,“只是,我自从知道你的身份后,发现不管‘振新堂’还是‘兄弟盟’里的高手,比我高明的大有人在。刚才令尊露了一手,足教我练一辈子都赶不上,那田飞虽未曾出手,但看来也是顶尖儿好手,就算你日后嫁到‘兄弟盟’去,柴少云还有刚才那什么大运,大源的两人,都是一流好手。我来这里,别无他意,只想护着你,不让他人沾及我妹子的一片衣衫,而今,你看,这算什么了?真是丢脸丢到了家。”陈妖精搔着头皮道,“趁我还没把脸掉到袜里去之前,还是早些向妹子告辞,总比日后妹子只记得我这个贻笑大方的窝囊废的好。”
郭雪听他已不自觉地唤自己为“妹子”,心里正欣喜间,忽又听他提及“振新堂”与“兄弟盟”,又觉一阵惆怅。“‘振新堂’,高手如云,‘兄弟盟’,高手遍布,跟我又有啥关系?我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人,爹爹要我嫁给柴少云,我就成了‘兄弟盟’的人,他们拿我当饵,把大雷引来,我就成了饵,我既身不由己,他们也没把我当什么看待。”
“你爹的这种做法,未免太过分了!”陈妖精忿忿地道,“柴少云也不像话!”
柴依琳在旁,听了一会,还摸不着脑袋,此际忽想起这后一句话,与她可大有关系,忙瞪眼叱道:“你敢骂我义兄?”
“对,对。”王二牛忽插口道,“你说对了!”
柴依琳没想到王二牛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扯她的后腿,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王二牛向陈妖精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连说两声‘对’吗?”
他当自己的话像圣旨一样,陈妖精此时可没心情理会他,谁知王二牛见他不问,他径自说下去:“第二声‘对’,是你骂对了。第一声‘对’呢?”
天底下大凡爱说话的人,总有把话说下去的本领。王二牛实行自问自答:“是赞同你刚才骂自己的功夫只有三脚猫几下,也说对了!”
郭雪诚不愿陈妖精跟王二牛发生冲突,岔开话题道:“你记得吗?当初认识你的时候,我还叫你死人妖,到现在,还是改不了口。其实你是我的五哥啦!你看小妹子多没规矩。”
陈妖精忙道:“咱们小北门的‘七道旋风’在上海滩城来说,只不过是几个不入流的小混混,才不讲究这些!谁唤谁什么名号,都是一样,计较个啥!”
郭雪悠悠地道:“那么,五哥来这里,只为了见见小妹,又对我的门户,计较个什么呢!”
“刚才,郭小姐说过,人,应该要量才适性。”陈妖精有些忸怩地说,“我怕我太不度量,太不适应了。”
“那些话,我是用来镇住那个自负自大的唐奥运的,你怎么听在心里呢!”郭雪道,“好啦,好啦,小妹现在就给你赔不是,你别叫我做郭小姐,就叫七妹或小妹,好不好?”
“不好,”陈妖精坚持地道,“就算咱们义结金兰,一路上,我还是称你为郭小姐吧,除了潘大姐之外,你跟我们谁都不一样。”
“随你怎么叫,”郭雪道,“我还是当你是我的五哥,你说走就走,我可不依。”
“我也不是这就走,好歹也要等‘振新堂’和‘兄弟盟’的事有个段落,认定谁都没欺负你,我才能走得放心,”陈妖精自嘲地笑道,“不过,凭我这两下子,只怕真要动手时,我可护不了谁。”
郭雪满脸的不同意,但犹未来得及说话,王二牛已发出春雷一般的大喝:“喂,妖人,你这算干啥?婆婆妈妈唠唠叨叨地自贬身价,也不拧过你那妖头想想,你要是那么不堪,刚才怎么能跟我天下难有敌手、无敌最是寂寞的王二牛巨侠几乎打成平手?”
他把“几乎”两个字,念得特别响亮,务使任何人都听清楚并记住了这两个字,以免旁人误会。
就算是他在“鼓励”陈妖精的时候,也要明确表示,他仍是技高一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