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此时对付柴少云,他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他觉得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既然老天都给了自己机会,那么他便要逢佛杀佛,遇祖杀祖!
他高兴得弹着指。
指风破空。
射月。
这指风使得黄浦江上的橹公,也有所感应,抬头见明月,也不知是清风拂明月,还是明月拂清风?
这里边到底有没有天意?若有,谁也不知;若有,谁也不懂。
只不过,月华依然普照,千里照样同风。月光照在墙上,轻风拂在唐奥运发际。
唐奥运看在眼里,却是满目都是权力。
只不过,偶尔也有如此念头飘过:明天就是冬至。要动手了。
却不知柴少云……柴大哥……柴老大现在正在想些什么?有没有正想着什么?
有。
柴少云梦枕不成眠。
他倚着枕,望着月,在寻思。
他想起了唐奥运。
还有毛丰源。
他可以说是想起了唐奥运便想起了毛丰源,反之亦然。
唐老二是个憋不住的人。
他对权字看得太重。
一个对权力**太大、权力欲求太强烈的人,是无法与人分享他的权力的。
唐老二迟早都容不下自己。
自己的病,却是越来越沉重了。
自从在青龙巷中了淬毒暗器,又强撑与郭山龙一战,病、毒、伤,就一并发作了。
可怕的病。可怕的是病,而不是死亡。病煞是折磨人,把人的雄心壮志,尽皆消磨,到头来,只剩下一具臭皮囊,对死亡,却是越迫越近,越折磨越是可怕。
谁不怕死?
自己便极怕死。
简直贪生怕死。
能活着,总是件好事。人生苦乐,总是要活着才能感受到,死了便啥都没有了。佛家教人看破生死,但不是叫人立刻去死。自己要不是怕死,便不怕病了,一病,就自尽,那还怕什么病?只有病怕自己死。却是连病也怕死!
一旦死了,便没有感觉了,躯体腐蚀了,病魔也无用武之地了!
最近,自己的呼息又急促了。
剧喘。
多痰。
痰里有血。
吃什么下去,都呕出来。
一睡下去,痰便上喉头来了,胸膛里似有人以重掌击打着,还完全不能睡:一旦躺下去,咽喉似有千个小童在呼啸去来,几乎完全不能呼吸!
不能睡,只能干耗着,听着自己咽喉胸臆间相互呼啸,看着自己一天天皮包骨骨撑皮地消瘦下去,感受到自己的手指脚趾四肢颈肩渐渐有许多动作不能做、不能干,甚至不能动作了……这是比死还凄然的感觉。
看来,今晚夜宴出了事,只怕有蹊跷。
是唐老二沉不住气要动手了吧?
却是选得好时机!
正是自己病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