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远的李姨就向家妍打招呼,“啊,你看,我这外甥女,这才叫一表人材呢。”
“李姨,好多天不见您了,您又精神爽朗了。”
“是吗,我现在没事,心里痛快呢,上次我来过,听说你回老家休班了,这次终于见到你了,看来你俩是有缘分,就是那天跟你提起的给你介绍对象的事,从你处走了后,第二天我就跟人家联系上了要是时间来得及,咱明天下午就去见见相相人家,行则处下去,不行再想办法。”
家妍心里没底,本是说着玩的,没想这靠谱的李姨还当真了,这老人家真是仁慈的替儿女们操心的长辈,可家妍还是尽量推辞,只是这话怎么说出口呢。
“啊,李姨,是吗,你这是替我操心了,叫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呢,可是最近又挺忙,又经常外出。。。。。。”
李姨性急,“再忙也要搞对象,这是你终身的事,有合适的就别错过,一错就过了,也许一生就后悔,尤其生长在农村的找对性更急吗,人家那头挺好的,本来上次是想见的,可是你回老家了,现在我一一告诉你他的情况,那男人是城里北门菜市附近的,与你可近了,他从前结过婚,刚结婚时小两口还挺热乎,后来那女的说要去韩国打工,在国外一呆三年,有了自己的相好的,其实那相好的还不如这个男人呢,后来离婚了,手续都办了,男人问她,为何就离婚了,我又不是不原谅你在国外与他相好,她说了,论能力,他不如你,可是论床上的功夫,你不如他与我和谐。你说女人哪有这样的。两人还有一小女儿,已判给她妈了,这男的手头也有钱,有房的,人也标致,你就一百个放心吧。只要你相中了那人,我看你以后的日子幸福着呢。”
“这样吧,你明天下午我来接你,咱先去见一面,人家那头也挺喜欢见你的,都等急了,你也别再推辞了,就给我个老脸吧。”
这李姨激动的恨不能现在就让他俩牵手,说话连珠炮似得,不容家妍回话,更不容家妍说个不去了,又亲切的握了家妍的手,一副疼爱的样子,这家妍纵是烈女也被她的热情感化了。家妍只好先应承下来,到时见机而作,把那男人辞了即可。两人又啦了一番家常,李姨才走。
这边家妍心里扭扭捏捏,不过也想去猎奇一下,看看那男人是怎么个样子,如果以条件而论,看自己能对等上个什么样的男人,随整理了几件衣服,再去找理发师给自己修整一下发型,只等明天下午李姨来约了。
再说家妍所管辖的主通道上,卖粮油与调料的柜台,最近因粮油涨价,存货已无,再搞活动已比较困难,供货商就想撤回了,这正中家妍的心意,因此家妍通知老侯,就在今周日晚上下班后,令营业员上柜备货,准备好人手与各色货品,而自己则跑到广告科,令他们根据自己的意图制作了几件小广告挂件,,上面有搞活动的商品名称,价格,以及一见就有食欲的艺术照片,只等周日晚上做宣传。
在没事的时候,家妍又亲自偷偷走访了几家超市,摸摸他们的商品价格与货色品质,以及拿什么搞了活动,只要附近商场有低价促销的,家妍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拿出同类中质量品牌最好的商品以高价出售,再做以宣传同样会提高营业额度,家妍有四分之一的上班时间会泡在其他商场里以探听这种能影响她的情报。商业是灵活的,经营是多变的,家妍已是经营超市的小内行专家,想起她在老家时,那段清苦郁闷的日子,自己也感到有点小满足感,相信不同的环境就会有不同的人生,那日自己读书读到秦国宰相李斯的老鼠哲学,很是赞赏。那两千年前的一幕,厕所里的老鼠,饥不择食,食人粪便,还要提心吊胆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踩死,而粮仓里的大老鼠,终日泡在吃不完的粮食堆里,因为极少有人光顾,老鼠就拿粮仓当作自己本有的家,偶有主任开仓,老鼠都会埋怨主人的打扰,哪里有惊怕的说法,这就是环境不同生活各异的例子,他虽说明当年李斯是自私的贪心的,却鼓动了他放弃清苦的做学问,投入到富贵的官场,至于后来的丢官抛尸的悲剧,那也是他太贪心而已。
家妍想了人类更好的环境在哪里,在大城市?在北京,在美国,其实就在自己的心里,清心寡欲,随遇而安,这也是大部分中国古人的生活,平安是福,人无论在哪里都有颗平常心,不以富贵论生活才是最好的。
家妍感到新时代的幸福感,工作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为他人多做方便而已,家妍似乎大彻大悟,从此不以利欲为重,只想为客户怎么方便,怎样称心才是硬道理,看看那些铺天盖地的广告,不知花费几多成本,虽也起到宣传作用,而质量却难过关。
家妍以方便顾客至上为宗旨,重新思考了自己所管辖的品类,以及超市里的现今状况,发现了几多存在的问题,慢慢也有了改进的办法,在心中升起了一套经营的新的思路,他要一步步地变为现实。要先与超市李先生商议决策,共同把超市经营的好好的,家妍对自己的未来饱含信心。
家妍在超市里上班与众姐妹同甘共苦,这使得家妍很有带动性,很受同事们的拥护。
可是人生就是这样,当你在某一方面的努力取得了成绩,令你高兴的时候,在另一方面却往往疏忽凋零。
下午家妍接到了老家的电话,说奶奶病危,须要急回家,晚了也许就见不上最后一面了,家妍如五雷轰顶,如掉进万丈深渊,如吃了撕心裂肺的药毒,白净的脸上一下子蜡黄没了血色,那淡淡的秀眉,横长的双眼,似乎就要滴下泪来,无助的家妍只好立马部署好超市里的工作,又给李姨打了电话,说奶奶病危,急着回家了,相亲的事以后再谈。
家妍匆匆搭乘最后一趟班车驶离县城,公共汽车一路颠簸,时近黄昏,才到村口。村里大街上没有人走动,偶尔有收割的麦子堆在路边,村庄寂静的象山坡上肃穆的松树,顶了皑皑白雪,苍劲又沉闷。
家妍走进大门,院子里灯已亮了,在黑漆漆的树叶下尽力的闪着光芒,地上已收拾得干净利索,亮开了场子,似乎就等着一件大事的发生。西厢房里母亲牵了女儿露露走出来,家妍抱起女儿亲了一下,女儿眼睛瞪得圆圆的,有点惊恐的样子,抱了家妍的脖子说:“妈妈,老奶奶,她要走了,老姑姑们都等着送她呢,我也在等着,爷爷说,只等你来了,你来了老奶奶就走。”
“别瞎说,好孩子。。。。。。”
家妍见母亲脸色很是苍白,花发凌乱,心情郁闷,万般无奈,无计可施的样子。母亲平时微胖,可这一个月来瘦了许多,个子虽高,但精神不好,额上的皱纹深深地横着,说话有点苦涩,人就像无力苍白的纸,眼神沉郁,高高的鼻梁要是平时里还是要强的妇道人家,可今日却是可怜无助的样子,抿成一线的薄唇强作微笑,嘴里却有困难说不出口。两位姑姑也都来了,都出来迎着家妍,父亲与二叔坐在奶奶身旁,他们那脸上的紧张,被痛苦包围的眼睛里饱含着的泪,似乎一下子静要躺下来,奶奶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嘴微张了,微弱的气流在喘息着,白白泛黄的银发,整齐地梳向脑后,额季清晰,精神微弱而慈祥。家妍用手轻轻抚了,叫了两声“奶奶,奶奶。”
待过了半分钟,唇口里冒出两声:“妍,妍。”像从遥远的天国飘来,虚浮的声音,让大家感到老人已气力殆尽,只是挂念自己才硬挺着这口气吧。
“奶奶,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