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休休可以为了爱被拘于一方,若有一日,那爱被岁月消磨尽了,她又该如何自处?
虽然知道想这些还未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庸人自扰,她却不得不去思考。
西燕睿亲王名义上是要将风禾郡主嫁给皇帝联姻,但皇帝年岁已高,又已是生出了禅位的心思。
不出意外,明日给顾怀瑾接风洗尘设下的宫宴上,皇帝必是会想尽法子试探元容,意图将风禾郡主指给他做侧妃。
与西燕联姻,对于北魏而言,并非坏事。若风禾郡主入了东宫,元容助睿亲王登上皇位,于他而言,也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往后睿亲王会成为元容的助力,帮他制衡北魏的门阀家族,直到有一日,完全将皇权攥在自己手里。
顾休休承认自己是个醋坛子,在看到元容对待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子,如此温和耐心,还帮那女子扯谎时,她好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动作。
这不过只是举手之劳,元容也没有什么僭越之举,她便已是如此煎熬难耐了。
倘若那风禾郡主进了东宫,与她共享一个夫君,她岂不是要天天争风吃醋,跟那后宫里为了争宠,斗得你死我活般的嫔妃似的,失去自我。
更何况,这不过只是一个风禾郡主,待到他继位后,会有无数个风禾郡主被塞到他的后宫里,他的心要被分成多少份才够?
顾休休爱元容。
她可以为他舍弃任何一切,独独那份爱,她自私的想要占为己有。
就算他是天上的月,她也要摘下来,揣进怀里,私藏在心里。
夜半时,青梧殿的殿门被轻轻拉出一条缝,随着很低很低的开门声,那本该在书房批阅奏疏的元容迈步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声轻不可闻,见顾休休趴在窗户下的木几上睡着了,轻缓地吐出一口气,走过去,动作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来。
元容将她放在榻上,摸着她冰凉的手脚,想要走到火盆前添些银丝碳,一转身,却隐约听见她口中低声喃呢着什么。
以往,顾休休睡熟后,若是做了梦,便会时不时蹦出几句低喃似的呓语。
看她的嘴角好像在扬着,元容猜测,应该是做了什么美梦,也不知道,这美梦里有没有他。
他侧过头去,看着她熟睡恬静的面容,迟疑着,俯下身,靠近了她。
不多时,她便又喃喃起来,元容有些紧张,却还是克制住心情,凑到她微微翕动的唇瓣边。
只听见她道:“谢……”
元容皱起眉来,谢什么,谢怀安?
“谢谢……”
原来不是谢怀安,他松了口气。
“我喜欢……”
元容心跳似是漏了一拍,又靠近了些,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