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明简单解释了一下方才的事情经过,又看向老师,“怎么办?”
老师恼怒说:“还能怎么办?送回去!”
简云台眉头微皱,转头看了一眼。
庄明明的老师,也就是梅家两姐弟的父亲——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头发花白,戴着一幅如酒瓶瓶底那般厚重的老花眼镜。除此之外,他的脸颊格外消瘦,将他整个人衬托得格外坚毅、执拗。
像极了大学课堂里会有的那种疯狂点到查出勤率的名誉教授,说好听点是尽职尽责公事公办,说难听点那就是不通世故人情。
师娘拽了拽老师的衣袖,小声说:“人家孩子还在这里呢,你说话和蔼一点。”
老师:“我说话很不客气吗?”
师娘点头:“非常不客气。”
老师:“……”
老师推了一下眼镜,再次开口时果然“和蔼”了很多:“请你把你的妈妈送回去。”
简云台的眉头皱得更紧,起身说:“至少也得等她醒过来,再谈其他。”
老师像是恨铁不成钢一般,摇头斥责说:“瑞芝想留下这个孩子,我可以理解。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但你,你呢?你分明知道留下这个孩子,瑞芝将来会死的!”
老师、师娘都是简瑞芝曾经的同事。当初神龛众多研究员集体叛离联盟时,他们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能跟上。
当初简瑞芝叛离联盟时,他们也没能跟上。可他们始终记得谋命水晶是从自己的手上诞生出来的。如今所做这些,不过是想要赎罪,更
想要将功补过。
——如果能够救下简瑞芝,说不定就能捣毁谋命水晶,亲手了结这末世的根源。
眼看着希望就在前方,可是简云台却将简瑞芝带了过来,他们怎么能不着急。
观众们纷纷唉声叹气:
“唉,从谁的立场上来说,好像都没有错诶。梅家是想救妈妈,想赎罪。简大胆是想先听妈妈自己的想法。”
“妈妈肯定是不愿意打胎啊,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现在所有人都在逼她。”
“如果简大胆也逼她,那她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呜呜呜呜呜……”
老师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上前两步想要去拽简瑞芝的手臂。
简云台当即脚尖一转拦在他们中间,瞳色微沉道:“我说过了,等她醒。”
“……”老师面色微僵。
萧瑟的冷风从他们之间吹过,正午的太阳高照,这热度却没有暖到任何人。梅思雨见势不对,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将父亲拉到几米之外,“我爸性子拧巴,对不住哈。”她冲简云台歉疚笑了笑,转头时面色却猛地一沉:“爸!简瑞芝是他亲妈,他只会比您更想救简瑞芝。他做什么事肯定心里有数的。”
老师遗憾捶胸顿足:“有数?他有数的话他就不会把瑞芝带回来了——刚刚那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活生生的错过了啊!”
场面似乎有些尴尬。
简云台心情极度糟糕,一句话都不想跟老师说,直接背过了身。
裴溪就站在他的身侧。
简云台凝视着简瑞芝的睡颜,头也不偏问:“我是不是做错了?”
裴溪说:“选择不论对错。”
简云台这才偏过头,复杂问:“你之前跟我说过,几百年前有人成功救下了已经死去的人,并且那个人生活在了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