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乐垂下眼皮,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书念的不顺?”苏妙扬眉问。
“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再念不顺,我也别想出头了!”
“你是不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你又没到七老八十,努力向前冲是好事,可别过头了。”
“真到了七老八十,就是中了又有什么用,我是想让我爹多过几年好日子,等我七老八十时我爹早入土了!”
苏妙无言以对,扁了扁嘴,喝茶。
“东家!”抱怨完毕的宁乐突然把双手放在桌上,冲着她唤了一声。
苏妙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向后微躲闪:“干吗突然叫我‘东家’?”之前一直叫“死女人”来着。
“借我点银子!”宁乐突然说。
苏妙皱眉:“束脩不够了?”
“不是这个,束脩上学院里有贴补,同窗也帮我介绍了两份不错的工,勉强够用。”
“用在吃喝玩乐上我是不会借的。”苏妙严肃地说。
“不是。”宁乐蹙眉,道,“鲁南发大水你知道吧?”
“知道。”
“鲁南大水,周边的许多座城因为拒绝灾民进入都关城门了,灾民无家可归,有许多开始往梁都来,前两****和文书出城,在一小波逃难的灾民里碰见了庆渔。”
苏妙想了半天:“谁啊?”
“我以前的小厮,因为我爹那件事手里没银子,就把他卖了,他说后来他换了两家主人,最后被鲁南的一个游商买走,一直在那个游商家里做小厮,今年鲁南发大水那家人几乎全遇难了,他跟几个下人好不容易逃出来,路上又都散了,几番周折来到梁都,没有通行文书进不去城,我遇见他时他病了几日差点死了。庆渔现在无依无靠,本来说想留下来照顾我,可我想给他点银子让他回老家去照顾我爹,我爹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老家的那些个亲戚又尖酸刻薄,我老家离鲁南最近,这次虽然没遭灾,一直下大雨地里的收成肯定不好,我担心我爹。庆渔自小在我家长大,去丰州前一直跟我在老家,他也担心我爹,答应回老家去照顾我爹。不止是盘缠,我也想给我爹捎点银子,可最近手头紧,你先借我,我分期还你。”
苏妙总算想起了在宁家落入灾难时那个对主家“英勇献身”的小厮,那孩子陪着宁乐去探监最后连丰州都没回来就被卖了,苏妙记得宁乐当时因为这件事哭了好久。
“可以,要多少?”她爽快地答应了,宁乐对庆渔的愧疚很深,同时现在宁乐最担心的就是他爹,苏妙对这个很了解。
宁乐比划了两根手指。
“我明天去趟钱庄,你午后来取吧。”
“多谢!”宁乐见她应了,长长地松了口气,“等我拿到工钱就还你。”站起身,匆匆往外走,才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他问苏妙,“你知不知道婵姐儿最近被一个奇怪的男人给缠上了?”
“啊?”苏妙一愣。
“之前婵姐儿过来,说有一个讨厌的男人总缠着她,你是她姐姐,所以我说给你知道,婵姐儿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如果那是个登徒子,可不能饶了他!”
“你和婵儿私下里有见面吗?”苏妙关心的重点却是这个。
“她常到学院来。”宁乐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地回答,接着哎呀一声,道,“我得走了,钱卓刚跟我说他爹对我印象不错,让我明天去百奎楼,在散之前我得先找他问清楚!”说罢,急匆匆地走了。
门板拉开复又被关上,苏妙单手托腮,盯着一侧摇曳的珠帘,无奈地叹了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