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苏培盛取了更换的衣裳回来,却发现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张嬷嬷与翠缕、翠墨皆低垂着头,脸上尽是忐忑不安的神色。福晋乌拉那拉氏则挺直腰杆站在一旁,紧抿着嘴唇,眼中满是懊恼与不甘之色。胤禛则是脸色不愉的坐在一旁,眉头紧锁,显然已经动了怒。
秀娴刚才只提了一句伊氏温婉懂事,由她于南巡之时陪在胤禛身边,她也便可以放心了,却没想到胤禛竟然毫不给她颜面,直接当着满屋子奴婢的面,便回绝了她的建议,只说他已经选好了随行的人选,正是如今风头正盛、独占宠爱的熹侧福晋。
秀娴心中自然有气,然而却依然勉强维持住脸上温婉得体的笑容,柔声劝解胤禛不要于新婚之际带着傅锦萱出巡,否则若是过些时日查出傅锦萱已经怀有身孕,只怕不宜长途跋涉,反而会给胤禛惹来许多麻烦。又劝胤禛即使再偏爱傅锦萱,也该对后院女子雨露均沾,以备子嗣生养。
胤禛原本没打算在奴婢们面前给秀娴没脸,然而,当胤禛听见秀娴不但没有因为先前杖责傅锦萱而有半分悔过之心,反而若无其事的以傅锦萱可能怀有身孕为借口,阻止傅锦萱跟随他随驾南巡。
倘若在前世年轻的时候,胤禛也许当真会相信秀娴之所以如此劝他,只是为了他的子嗣着想,然而当胤禛在前世亲眼见过秀娴带着贤良淑德的面具用计把持他的子嗣以后,胤禛已经对秀娴失望至极。
胤禛原本以为经过他上次的提点,秀娴会看得更加通透一些,多将心思放在弘晖身上,却没想到秀娴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处处针对傅锦萱。触及了胤禛决心想要守护之人,胤禛自然无法忍受。
于是胤禛当场便沉下脸色,直言告知秀娴此次南巡除了锦萱以外,他不会容许其他女子随侍在侧。并且冷笑着质问秀娴,难道她忘记了锦萱是如何坏了身子,竟然还敢提及此事。揭人短处、戳人伤疤,实在有*为福晋的体统。
秀娴万万没有想到胤禛会当着一屋子奴婢的面前直言斥责于她,只觉得自己丢了脸面,除了对胤禛增添了几分怨怼以外,更加认为傅锦萱正是惹出这许多是非的罪魁祸首,心中简直恨毒了傅锦萱,恨不得立即将其除之而后快。
胤禛见秀娴这幅面露怨恨之色的嘴脸,心中更加觉得无比厌烦,也懒得再与秀娴多言半句。正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苏培盛刚好取了衣袍回来。
秀娴也有些暗自后悔刚才自己太过鲁莽,竟然贸然将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显露于胤禛面前,平白惹来胤禛的厌恶,于是脸色略缓,柔声劝道:“爷忙碌了一天,如今必然觉得疲惫不堪。既然苏培盛已经为爷取了更换的衣袍,那么便由妾身服侍爷沐浴,也好让爷松松筋骨,歇歇乏。”
胤禛淡淡的瞥了一眼秀娴略显僵硬的笑脸,沉声道:“不必了。锦萱还在桂华苑中等爷回去,况且她又一向习惯早早安寝。爷不想让她久等。”
胤禛说罢,也不再看气得僵直了身子的秀娴一眼,径直大步向着屋外走去。苏培盛愕然片刻,连忙抱着紫貂披风追到胤禛身后,将披风披在胤禛身上,并且仔细拿好刚刚取来的衣袍,脚步匆匆的跟着胤禛离开了陶然居。
秀娴望着胤禛决然离去的背影,恼恨得紧紧握紧了拳头,修长细尖的指甲在柔嫩的掌心留下一个个半月形的红痕,咬牙切齿的低语道:“佟佳锦萱,总有一天,我要将今日所受的屈辱,向你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什么把柄,否则,我一定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胤禛从陶然居出来,却没有直接返回桂华苑,而是先回书房换了衣袍,而后才向桂华苑走去。
胤禛走进内室的时候,傅锦萱正斜倚在美人塌上津津有味的看着一本食谱,见胤禛回来,傅锦萱顿时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随即却发现胤禛身上的衣袍并非刚刚穿在身上的那一件。傅锦萱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凝视着胤禛身上的紫色棉袍出了半晌神,却抿着嘴唇没有问上一句。
胤禛见傅锦萱神色有异,不过片刻便恍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犯了一个如此严重的错误,简直是欲盖弥彰,更加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难怪会惹来傅锦萱的怀疑。
苏培盛为胤禛解下披风,便极有眼力的退了下去。胤禛见屋内已无旁人,便径直走到傅锦萱身旁,不顾她小小的挣扎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一边轻轻亲吻着傅锦萱白皙的额头,一边低声安抚道:“萱儿可别胡思乱想!我虽然由于一些原因更换了衣衫,但却并非你心中以为的那个原因。我并没有辜负你。倘若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便与我置气,我可真是有冤无处诉了!”
傅锦萱仰着白嫩的俏脸,清澈水润的双眸大胆的直视着胤禛的眼睛,坦诚的询问道:“既然如此,那么让爷刻意更换衣袍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胤禛浅笑道:“不过是弘晖喝多了米粥,竟然一泼尿直接浇在了我的袍服上,因此我才回书房换了一件衣袍。萱儿总不想让我一直穿着一件*的衣服吧?”
傅锦萱想起前世她与胤禛拥有的可爱的孩子们,心中一动,忽然轻声叹息道:“大阿哥的确十分可爱。不知道妾身什么时候能够拥有这份福气,为爷诞育一个小阿哥或是小格格呢?妾身……每次见到福晋的大阿哥与李侧福晋的二阿哥都觉得喜欢的紧,也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