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剑光收敛,身后的银月消散,江升平还剑入鞘,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身子一跃,坐在山崖上。
今日又是月圆之夜,月亮比一个月前更好。圆满的不带一丝瑕疵的光轮,让人不自禁的迷醉其中。
升平对着月亮笑道:“月兄,难得你又光着身子出来,想我了没有?和我聊聊吧?”
明月自然不会说话,淡淡的月光铺在他身上,一身白衣亮的如缀满了珍珠。
升平笑道:“古人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本来该敬你一杯酒。奈何这里没有。咱们就清谈如何?”
他身子往后一仰,靠在大石上,道:“你说……酒是什么味道?”
“看你圆圆的大胖脸,就知道你在偷偷笑我。”升平无奈道,“可是我没喝过酒,也没吃过烟火食。从小修道就辟谷,小时候吃辟谷丹,后来连丹药也不吃了。从小到大也不知道书里提的‘五味’是什么意思。师兄师姐他们也不是这样。只是师父说我道体道胎,不可沾染凡俗,只好如此。”
“这样辛苦么?二师兄曾说我可怜。其实还好吧。有时候会好奇,不过完全没吃过,谈不上特别想吃。忍一忍就过去了。慢慢修仙路,不知有多少艰险,第一个就是要把持住自己,要是一点好奇都忍不得,我还修什么道?”
“你说修道之前?我完全没印象了。听二师兄隐约提起,我也不是襁褓中上山,也是小时候被领上山的。但是山下的日子我一点也不记得了,可能是受过伤忘掉了吧。不过最重要的是修道,修道就是脱胎换骨,二次重生,之前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呢?不想也罢。”
江升平自言自语的说着,渐渐已经躺在地上,面上浮着一层淡淡的笑容,笑容中有些许的寂寞,但更多地是温和而平静。
月色姣姣,少年皎皎,这一刻的山崖风光,静止彷如永恒。
突然,江升平翻身坐起,道:“谁?”
眼角余光中,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江升平的身子弹起,如一缕轻烟一般窜了过去。
那白影速度不慢,但升平的身法更快,几个起落已经赶上白影前面,三尺青锋再次出鞘,拦在路当中。
那白影一惊,停在地下,瑟缩着往后退。
原来是一只白狐,不过尺许长的身子,全身白毛如雪一般纯,只在背后沿着两耳之间到尾巴有一条隐约的金线,两只眼睛碧绿澄净,如一双上好的翡翠。
江升平哦了一声,神色柔和了起来,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那白狐的后背,白狐一动,便伏下不再挣扎。
升平顺势捏了捏狐狸蓬松的尾巴,只觉得手感松软,滑溜溜的甚是舒服,又往上摸上了狐狸的脑袋,在它的头顶揉了揉。
狐狸顺势眯起了眼睛,头轻轻地摇了摇,似乎在挣脱,又似乎是享受。
江升平手指继续下移,把它的下颚抬起。
这时,那狐狸绿眼睛中闪过一丝寒光,陡然张开嘴,狠狠地往他手指咬了下去,张开的口中除了一口白牙,还有丝丝黑气。
与此同时,江升平手中亮起一道光芒,如银色匹练,瞬间扫过周围三尺,将狐狸整个吞没。
冷月剑气!
忽——
剑光散去,原地直留下一片被削平的山石坑,坑底落了一枚透明的珠子,比珍珠还小,晶莹剔透,反射着月色光华。
升平脸色沉了下来,道:“孽畜,竟敢来天心派撒野。”
捡起眼前的珠子,他便觉指尖一阵寒冷,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泛出冷意来,差点将珠子抛下,连忙取出丹瓶装起来,暗自道:邪门。
江升平从小修道,除了修行就是看书,见识也算不少,但仔细回忆,那珠子无法和记忆中的任何一种材料对上,想必是极特殊的东西。
眉头皱起,他意识到不对了,本道是哪个小妖来天心派偷窃,如今看来,怕其中大有文章。
或许该给师父传个信。
升平起身,就要回洞府,今晚的兴致被破坏无遗,他没心情再和月亮聊天了。
正在山崖上走下,他突然脚步一停。
不对。
那妖怪来思过崖做什么?
当然可以认为那狐妖是因为慌不择路,误入思过崖的,但从地势上来说,思过崖偏远,又在山巅,还需穿过柏树屏障,误入的可能性不大。
何况,对方既然不是简单地小妖,那么考虑它有所为而来,比认定它误闯要更合理。
宁可多想一步,不可麻痹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