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外表依然平静无波的叶潜,内心忽然有一种急躁的谷欠望,他恨不得现在就站在她面前,对她说些什么。吴门中看出了叶潜的心思,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过去拍了拍叶潜的臂膀。叶潜抿唇,自嘲地笑了下,对着吴门中点了点头。=========================晚间时分,栖霞殿的长信宫灯逐渐点亮,诸位文武大官并后宫妃嫔来到殿中,侍女穿着裹着身子的粉红宫装,缓缓成队步入,端上了美酒佳肴,丝竹声在大殿的角落响起,身着水袖纱衣的舞女也开始拂动如水的长袖。多少艳羡的目光,多少敬佩的眼神,在叶潜身上留恋,众位百官都知道,这个不过二十多头的年轻男子将是本朝最为出色的大将。那么年轻,那么惊世的战功,甚至还有一个做皇后的姐姐,身为储君的外甥。百官们无论是敬佩艳羡还是嫉妒,都纷纷上前巴结讨好,无论如何,和人家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叶潜虽然已经身为大将军,可是面对百官的恭维,依然谦和淡定,不骄不躁。一边应付着众官,眼神一边在后宫妃嫔以及公主诸侯中寻找,寻找胸膛藏着的那片桃红的主人。可是没有,一直没有,诸位公主已经就座,可是根本没有朝阳公主的身影。叶潜眉目微微蹙起,他不明白那个女人怎么了,来迟了吗?是阿狸又出了什么事情吗?还是说她是要和淮安候想携一起出现的?可是当怀柔郡主也跟随在母亲以及太后出现时,叶潜开始彻底失望了,连太后都来了,她怎么可能还没出现呢。于是整个宴席,尽管皇上对他各种夸赞之辞不绝于耳,众位大臣各种恭贺声不断,他依然是心不在焉,仿佛如坐针毡。当别人举杯相敬时,他便想起那个女人抬眸遥遥向自己举杯的情景;当别人夸赞他年轻有为时,他便想起当日在她花厅中她那凉薄讽刺的话语;当怀柔郡主幽怨的眼神看向他时,他便想起她抱着阿狸担忧的样子。周围的丝竹之乐歌舞升平,周围的觥筹交错宫灯摇曳,这一切仿佛都变得遥远而茫然,他脑中一个清晰的声音一直在问,她怎么没来呢,为什么不来,现在在哪里……在他也许是人生中最为巅峰辉煌的时刻,在他以为自己奋斗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平等地与她站在一起说一句话时,她怎么竟然不在了呢?也许是叶潜神情太过恍惚,以至于连皇上和皇后都看出了异常。皇后叶长云细细一琢磨,便已明白其中原因。恰好此时叶潜上前敬皇上和皇后,于是叶长云便趁机笑道:&ldo;皇上,只可惜阿姐不在,要不然他看到潜立此大功,想来也会高兴的。&rdo;皇上瞥了眼叶长云,哈哈一笑道:&ldo;阿姐如今带着阿狸离开敦阳,去了淮安呢,真是可惜了,竟然不在。&rdo;这一番话打在叶潜心中,直如重锤一般。叶潜只觉得头晕脑胀四肢虚浮,心中恍然,却原来她是带着阿狸去和淮安候相聚了。想来也是,夫妻分居许久,便是思念了,于是要相聚了,又有何不可?当下叶潜心中凌乱脑中嗡嗡直响,可是他不愿外人看出异样,咬牙忍住。皇上温和地望着叶潜:&ldo;叶将军,朕听闻你在南蛮受了伤,如今可有大碍?&rdo;叶潜抱拳道:&ldo;多谢皇上关心,臣的伤势已无大碍。&rdo;皇上点头:&ldo;虽说并无大碍,可是看爱卿喝了几杯酒,精神有些恍惚,想来是伤势发作。若是太过疲倦,朕恩准你早些回府中歇息。&rdo;叶潜听到这个,也不推辞,便告罪告辞而去了。恍惚中他出了殿堂,翻身上马,在侍卫的跟随下回到阔别的府中,他借着宴席上的几倍酒劲,径自走到后院,合身躺下,瞪眼望着屋顶,脑中回想着这将近十年来的种种,忽只觉得一股悲怆和疲倦袭来。那个女子,凉薄无情至斯,或许从来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一分一毫。================叶潜原本身上有多处旧伤,后来自责三十军棍,伤上加伤,不过仗着年轻体壮,再加这一路行来皆是喜事,于是硬撑着罢了。如今乍听到公主前去淮安与淮安候相会,忆起自己一路的兴奋期盼,不由得如梦初醒,自己有何可盼。便是自己封侯拜将又能如何,她早已是别人的妻,与自己又有何干?如此一来,他心灰意冷,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于是骤然倒下,躺在榻上,两脚虚软,额头发烫,脸颊泛红,当下很快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