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才刚凶残如猛兽的男人在身边酣然入眠,霍西琳起身擦拭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再躺回丈夫身边时,他任何动静都足以叫她害怕的心颤,抵不过躯体的疼痛和疲倦,没有再多的心思去想那些扰人的事,可同样黑甜的一梦醒来,陪伴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床。
一夜缠绵,带给她的竟是四肢百骸被剥离躯体般的疼痛,她几乎没有力气支撑自己起来,等掀开被子一看,床上竟还有斑驳血迹,脱下亵衣,大腿内侧也残留着昨夜昏暗之下没有擦拭干净的痕迹,似乎是受伤了,那里也看得到深红发黑的血印。
“为什么……”年轻的她无法想象以后是不是每一晚都要这样度过,虽然她也觉得之前的生活很死板单调,不仅丈夫显得欲。望聊聊,连她也偶尔会渴求更刺激一些的缠绵。
可昨夜的缠绵,不啻是*的惩罚,丈夫驰骋在自己身上时,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不在乎自己做出的事,不管他为了什么而宣泄,惩罚的却是自己这副羸弱的躯体。甚至在那之后,没有任何安抚和慰藉,留下冷冰冰的床便走了。
霍西琳抱膝而泣,为心里和身上的疼痛而哭,当心腹侍女听见动静进来伺候,却又勒令她不许告诉任何人她的眼泪。沐浴净身时,身上的疼痛再次勾起她耻辱的回忆,可等不及她为自己的屈辱而恨,霍贵妃便派人来请儿媳入宫。
临出门,霍西琳留下了心腹侍女,淡淡吩咐一声:“去做吧,小心别叫旁人看见。”方才离去。
侍女则等主子离家,自己收拾妥当后,从侧门悄然离去,去往的方向,仿佛正是金梅楼。
金梅楼里,白日不做生意很清闲,众姑娘无非哄着鹤鹤各种玩乐,偲偲倒惦记太子说女儿该请师傅教学,今日本托人找来几位西席先生相谈,可遗憾的是最终只是得到抱歉的消息,一提到去青楼教女娃娃,那些迂腐的老学究就都退却了。
“不如送她去上私塾吧,还少些花销,借个名头儿进去就好,谁又知道她是哪家的孩子。”舞依这样说,侧头看呵呵趴在地上拿笔乱涂乱画,脸上手上黑漆漆的都是墨迹。
偲偲却道:“去了私塾就不能在眼前看,我不放心,若是在南疆倒也罢了,京城里什么事都会发生,我不敢。”
“那就别惦记了,你自己教她识几个字就行了,会算账会看信就足够了,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不过话说回来,咳咳……”舞依突然住口,干咳几声神秘兮兮地转过头去。
不过好姐妹总能猜透彼此心思,思符撑着脸歪着脑袋说:“你是想说,人家好歹是那谁的孩子,我不能耽误人家是不是?”
舞依笑:“你明白就好。”
偲偲讪讪一笑:“但愿我从没明白过。”妈妈。”此时鹤鹤举着毛笔凑到桌上来,撅着嘴撒娇,“霍叔叔怎么不来,他答应教我写字念书的,妈妈鹤鹤想念书。”
偲偲拿绢子擦去女儿脸上的墨,笑着哄她:“等入了秋,娘就送你去学堂。”
鹤鹤缠着问:“在京城上学堂吗?我们不回南疆了吗?妈妈我想小黑,我想姥姥。”
小孩子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前头还说要念书,这会儿就想人想狗了,甚至不知怎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舞依便哄鹤鹤说去给她买糖糕吃。但出去没多久,偲偲这里就已经哄得女儿睡着了,她正静静地看着孩子的睡颜,回想她这些年成长的点滴,想起那些点点心酸正难受,舞依飘然进来,哼声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还想他难道这辈子不打算来了。”
见偲偲不太明白,舞依又道:“梁允泽在那间屋子等你,我一出门就遇上了,那家伙在楼前徘徊不敢进来似的,真没出息。”
偲偲没好气:“那姐姐就不该让他进来。”
“凭什么呀,坐下喝杯酒吃块糕,我好讹他银子不是?这样的冤大头不狠狠宰一刀,我回头上哪儿找去?”舞依口是心非,故意说些夸张的话,一面却忍不住催促偲偲,“孩子我看着呢,人家特特来见你的,怎么也得你打发才好。”
偲偲睨她一眼,知道自己是推脱不过了,心想为了大婚那日他跑来帮忙找孩子的事,道一声谢也是应该的,终是半推半就地去了。
出门下楼,正遇见澄离没头没脑地走上来,瞧见自己唬了一跳似的,把手里的包袱紧紧抓了抓,偲偲顺口问她是不是出门才回来,她连连点头。偲偲本不在意,随口嘱咐几句要走,却被澄离叫住。
她紧张兮兮地说:“总不能让姐姐们白养我,今日起我想和姐妹们一起接客,不管是什么客人,只要能做生意能赚钱就好。”
偲偲略感惊讶,但问:“你想通了?我不逼你,楼里多一双筷子还是养得起的。你初夜赚来的那些钱,也足够你在这里吃一辈子白饭。即便将来我不在楼里,我也会嘱咐其他人别亏待你。”
澄离甚是感激,竟跪下道:“姐姐疼我我知道,可我也不想一辈子就这么糊涂去了,接客总是好的,能赚银子自己手上宽松些,再者若遇见好的人,将来把我赎出去也未可知,怎么都比窝在屋子里什么都不做来得强。”
偲偲见她如是像是做过周全考虑,也不愿再为难她,只问道:“所以你出去买了些行头首饰?”
澄离有些尴尬,摸了摸身边的包袱笑答:“总要打扮打扮才好,胭脂水粉都缺了。”
“你能有多少钱,往后挣了钱再自己出去买吧,这些日子若要用,问管事的姐姐要就是了。”偲偲倒还好心,摇头叹道,“你好好的,也不至于舞依姐姐总拿你作伐子,今晚先在楼下坐坐,适应了再计算着接客吧。”
“多谢姐姐,多谢姐姐。”澄离高兴得不行,就差给偲偲磕头。
别过澄离来见梁允泽,偲偲的心情说不上好坏,进门见那男人呆呆站在窗前,她随意扯过一句话做开场白:“楼下左不过这几家店铺这一些行人,有什么可看的?”
梁允泽闻声转过来,见偲偲一袭水湖绿裙衫翩然而至,竟有些呆,回过神又忙问:“你脚上的伤可好些了?”
偲偲则被提醒了什么似的,反问他:“你手上的伤呢?”
两人彼此沉默了须臾,才坐定下来,偲偲斟茶给他,缓缓道:“那一天的事,是虚惊一场,若非有人刻意把鹤鹤藏起来,在我身边她丢不了,所以我希望你母亲不要多想,更不要以此作为理由,把孩子从我身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