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些了吧?”白春月摸了摸他脑袋,一脸慈爱笑意地看着这名似乎越来越沉默的小弟子。
那一种沉默,不再体现于表象,来自于内心。白春月她到底是过来人,儿女情长,心中了然。
只可惜啊。
邵伦点了点头,却再也不知跟这名师娘,这名师姐的娘,去说些什么。他在承天峰上,对邓子豪喊的那一句话,虽然之后他竭力登台弥补,但坎宫飞雪峰一脉会怎样看待他,都还不知。
“吱呀”一声,屋门从外推开,邵伦心中一紧,赶忙抬头看去。
却哪里有那一身红衣靓影?
一道高大身影堵在门前,孙有为面无表情地望着床上坐着的邵伦,不发一语。
邵伦伸长脖子望了望,没看见孙有为背后的师姐。心中不免升起一股说不出的难受,他下床,面向孙有为,低声叫了“师父”,便缓缓跪了下来,低着头抵着地,一如往常不说话。
这名整个人换上一种悲伤气质的男人,就这么望着这个在他门下呆了两月,和自己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的弟子,深吸了口气说道:“随我来!”
“有为!”他正欲转身出屋,白春月却叫住了他。
孙有为回头看她一眼,有些难受,吼道:“我又有什么办法?!”
邵伦不明就里,只是看了眼坐在那里一脸忧容的白春月,便起身跟着孙有为而去。
坎宫大殿外,飞雪絮乱,一名红衣少女俏生生站在风雪中,一双美目已噙满泪水。
孙有为停下脚步,默不作声。
邵伦看他一眼,小跑上前,看着梅傲寒如梨花带雨,心中一痛,赶忙说道:“师姐,你怎么了?”
风雪中,她连连摇头,强笑一声递上一只提篮,“小伦,快些吃了。”
邵伦低头看去,提篮中一如之前,几张大饼,一碗热气犹存的汤汁。他此时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肚里正饿,也没多想,直接拿过碗,将汤汁喝了个干净。
“有什么好吃的!”这时,孙有为已大步走来,他一手接过提篮,一手拉住邵伦。
“爹!”梅傲寒悲呼一声,眼泪簌簌而下。
孙有为看她一眼,没说话。就见梅傲寒上前,伸出纤纤玉手,轻抚邵伦脸颊。
“师姐。”邵伦一呆,不禁叫了一声。
“走!”孙有为怒吼一声,一手拿提篮,一手拉邵伦,虚空踏步,身化长虹,径自离了飞雪峰。
“小伦!”山顶,红衣少女声嘶力竭地叫道,那一袭红色影子突然矮了下来。风雪中,她跌坐在了地上。
邵伦回过头,那一道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姿在视线中越来越模糊…
艮宫天虞山上,那名挑水打柴的白衣男子独坐树下,面容呆滞。一只手指大的小剑,虽然粗糙,但任何人都能感觉出其中的澎湃力量,此时却被随意地丢弃在脚下。
突然造访的李丹青看着他,双眼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那把小剑,轻声道:“李师兄,意大师姐说的都是气话。我看,你还是带她走吧?”
李梦凡忽然转头,冷冷盯着这名乾宫二弟子,寒声道:“你想当掌教?”
李丹青心中一惊,默默退到一边,犹豫了会儿,先自离去。
树下,李梦凡叹了一声,视线望向山脚,忽然自语道:“我辈修仙,师徒如父子,哪有师父不疼惜自己弟子的?”
天虞山下,数百名求道者结庐而居,每天不厌其烦地登山去找那名白衣男子看窍,两个月时间转眼既过,却没有一个人成功拜入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