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对不起,这棍子是你安在这儿暗算我的?”他瞥她一眼,拿过她手中的口罩,转身走了。和她说话时,声音是柔和的。
走开很远后,下意识地甩了一下手,又抓了抓。
甄暖满心内疚地跟上他,走一步,猛地想起那次姜晓的哥哥嫂嫂闹事,他说“保护好你自己的手,不然,你的职业生涯就废了。”
此刻回响起他半玩笑半认真的话,甄暖心里温暖得说不出话来,内疚一股脑儿地全变成了感激。
……
死者在二楼朝南的一个房间里。
房间很大,没什么家具。从黑黢黢的烧焦物来看,原本应该有一张很低的床,床头栏杆上绑着黑乎乎的手铐、铁链和皮革之类的东西。
口罩无法保护眼睛,烟雾熏得甄暖眼泪汪汪。
死者在门边的地上,黑漆漆一坨。
甄暖蹲下去,闻到了人肉烧糊的味道。
她粗略地扫一眼,死者的衣服已经全烧到肉里去了。
死者趴在地上。
甄暖想,贴着地上的那一面由于空气不足应该不会烧得那么彻底,她抬一下死者的手臂,想看看下边。
这一碰,手臂上烧焦的皮掉了下来,露出红彤彤的肉,渗着血水,还冒着热气。
甄暖:“……”
她心里咚咚的,小心地抬眸去看言焓,心想不要让他发现。
虽然两人在暧昧期,但老大今天心情不好,刚才还被打了一闷棍,别又做错什么被他逮着胖训一餐。
好在他并没有看这里。
甄暖舒了口气,偷偷抓住那块又硬又脆的衣服和皮肤烧焦物,想重新贴回死者的手臂上去,以便掩盖罪证。
可试了一两下,不仅原来的没贴回去,还多掉下来两块。
甄暖:“……”
她囧囧地捧着几块脆皮,傻了眼。
言焓的声音在头顶淡淡地响起,似笑非笑的:“别贴了,再贴整个人的壳都要被你弄掉了。”
甄暖头皮一炸,泪流满面,原来早就被看到了,还被抓了现行。
刚要主动认错,又听言焓说:“烧成这样的尸体,出现脆裂的情况很正常,把脱落的部分记好位置,搜集好就行。”
“是,队长。”甄暖抬头望他。
言焓见她口罩上一双泪水濛濛的眼,微微愣住,他欺身凑近她,柔下声音,道:
“我又没说你,你哭什么?嗯,遇上这种情况,我心情不好,但也没对你摆脸色啊。”
“不是啊。”她眨巴眨巴眼睛,泪水吧嗒吧嗒地掉,“被烟熏的。”
言焓:“……”
他瞬间变了脸,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
甄暖初步没检查到什么,想把死者翻过来,但决定还是等回解剖室再翻。
她精神抖擞地站起身,不想头顶猛地撞上一个人的下巴,砰一声脆脆的响,还夹杂着牙齿的咯吱声。
这一下撞得太恨,她脑子发震,捂着脑勺回头,惊了惊:“队长!”
言焓敛着眼,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
他用一种哭笑不得又怒又无语的眼睛盯她看了几秒,“啧啧”两声,随即把手里的护目镜推到她脸上。
下手稍稍有那么点儿不太客气。
甄暖被推得后退一步,赶紧用手臂托好眼镜。
再抬头懵懵看,人已再次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