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鼎也不争执,点头道:“也好。你平时在哪里,就让她们在哪里,名义上可以说是服侍我的。”
高三娘欠身应是,请江鼎进了书房,道:“这是您平时歇息的地方。这里——”她指了指墙上,那上面有两处凹槽,道:“这里有保护的阵法,一个是向外保护书房不被闯入,一个是向内。”
说着,她将其中的灵石一按,墙壁闪开一道门,里面是间壁橱,道:“这里头是给您放修炼物品的地方,您的月例供养和外头买来的法器,都可以放在里面。除了您谁都不能打开。”
江鼎心中不以为然,这法阵粗陋非常,布阵的人阵法造诣平平,他一只手可以破开,哪有什么保密性,他若要用,当然还要自己加固。
只是……还是那件事,他不愿意动用阵法。
高三娘将桌子上压着的纸张抽出来,递给江鼎,道,“这是您的份例单子,早上送来的。”犹豫了一下,她低声道:“此间月例是每月初三发放,您若有空,不妨自己领取,当面查点清楚,最好少用他人经手。”
江鼎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月例灵石十枚,聚灵丹十颗,玉石三两。每年精铁百斤,精铜十斤。各色草药十斤,锻炼筋骨药浴一副。三六九月进藏经阁观书一日。”他也不知道这在俗世算大方还是小气,但天心派出身,多少东西都不觉得好。
毕竟与修炼相关,他珍重放好,道:“多谢提醒。后院有其他布置么?比如练功房或者炼器坊之类的。”
高三娘道:“这些房舍都是空的。您和诚老爷住处之外,想做什么用途,尽可自备。只是花销不能走公账。”
江鼎道:“多谢指教。后面有药圃么?”
高三娘一怔,道:“山府有药园,在东边有一顷地。各院没有药圃。你要是要种,只好把花园铲了。”
江鼎往后面转了一圈,发现花园因为是冬季,百草凋零,枯枝横斜,很是荒凉。就算是夏天,这里只有一分地,种菜都不够,何况种药,且土质不好,并不肥沃,不免失望。又问道:“我要开垦药圃,种子去哪里弄?”
高三娘道:“别管什么东西,一般都是两条路。一是去管事那里领,份例以外要钱。二是去坊市自购。”
江鼎道:“坊市?在哪里?”
高三娘道:“城中央就是。围着中心天府周围一圈是坊市。坊市的税收,咱们山府也占一份,是府里的主要经济来源。”
江鼎又问了几个问题,高三娘详尽解答。江鼎对她不亢不卑的性情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很满意,问道:“海澄园里,你是管事么?”
高三娘道:“小妇人不是,是李全寿。”
江鼎道:“你想当管事么?”
高三娘微笑道:“少爷,您过两天再问,我过两天再回答,行么?”
江鼎一怔,认真的看了看她,道:“也好。”
等所有人都退下,江鼎打开壁橱里放置的瓶子,但闻清香扑鼻,果然都聚灵丹。这聚灵丹的品质比向阳子老道的好上不少,已经在正品以上。
只听白希圣道:“真不错,傍上大款了。这家人倒是有钱,一个月十枚聚灵丹,据我所知,价码不低了。我把你牵出去卖,绝对卖不出这个价钱。”
江鼎道:“那当然,就算买一送一,搭上你这个前妖圣,也不值几两银子。且我这样的资质,十枚聚灵丹杯水车薪。还要自己想办法。”
白希圣道:“当然要你自己筹谋,不然你这名门大宗的天才弟子,与寻常人何异?”
江鼎皱眉道:“那个自然,难道我赖上你了么?正好你在这里,我请教一下,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修士家族,会有柳仙呢?”
所谓“胡黄白柳灰”五大仙,说的是五种容易修成妖精的畜生。一般的妖怪修妖,先要开灵智,化横骨,口吐人言,然后才能直立,等到完全化成人形,已经是金丹或者元婴修为。唯有这五种天生灵性的妖怪,极容易化成人形,是天生的妖精。
柳,指的是蛇精。
那位青柳散人,就是一个幻化人身的筑基蛇妖。
白希圣道:“谁知道?大概是哪个被人骗了感情的道友,傻瓜一个。”
江鼎皱眉道:“可是有什么阴谋?”
白希圣冷笑道:“对人有危害,对你们来说是坏事,对妖族来说反而是功德。我还希望她真是厉害角色。可惜不是。你刚刚在她身边,也闻到了她口中清气,若不是百十年没动过血食,哪有这样的清气?无非就是被男人哄得服服帖帖,骗来做牛做马的蠢女妖罢了。这种事情太多,我都懒得理这些不成器的东西。”
江鼎突然失笑,道:“我倒听说人类常被妖怪迷住,给吸食了精气,害了一生。怎么听你的意思,反而是妖怪常常吃亏似的?”
白希圣道:“这有什么奇怪?抛开人妖殊途的规则,按事实来说,谁动了真情,谁就吃亏。妖族性情耿直,人类花花肠子多,十起里面七八起是妖族吃亏。”
江鼎道:“人类又不贪图妖怪什么,妖族却要人类精气,且寿命冗长,随时可以抛下旧爱另结新欢。怎么能说妖族吃亏?那她为什么突然对我友好?”
白希圣道:“那自然是因为你沾上了我的气味。我是妖族中的顶尖上位者,她闻到我的气息,自然生出亲近敬畏之意,你是沾了我的光了。”
江鼎大惊,叫道:“我沾了你的气息?在哪里?在哪里?好恶心,我要去洗澡。”
白希圣怒道:“放屁,妖圣灵气何等神妙,旁人哪里求得来?你偷着乐吧……”话音未落,江鼎一溜烟跑了出去,看来是真打水洗澡去了。
白希圣脸色铁青,过了一会儿,才道:“也好,反正你已经到了这里。这等宅门藏污纳秽,你越呆的久了,道心越受玷污。且凭你那点儿见识,如何能立足?还不是要向我请教,到时我稍加引导,你必然越陷越深,早晚入我彀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