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前的忙碌令人难以想象的,即便有众多仆从来帮忙,当事者都依然不会消停,却不知道都忙的是些什么。
但是百忙之中,李承训还是出去了一天,他去的地方是至相寺,而去那里的缘由是因为戒痴和虎子被禁足在那里。
李世民曾宣旨,正式昭告天下,汝南公主大婚,大赦天下,死刑者减罪至徒刑,徒刑者减罪至囚禁。
李承训闻听之后,立即入宫,得知他二人被禁足在寺庙,更是喜出望外,心知那里要比监牢强太多,于是连连谢恩。
原来,李世民为了牢牢的笼络住李承训,早就打算挑选一位公主下嫁给他,因此在他首破奇案,第一次救回城阳小公主后,便破格封他为五品宁远将军,为的便是今天。
他已摸透了李承训的脾性,知其是重情重义,不贪权色的人,那些高官厚禄或者财色美人,并无法收复其心的,相反,将心比心,待之以真诚却可以俘获其心。
戒痴和虎子,还有那个叫瘦猴的女人,绝对是李承训的死党,而朋党之患,是最被历代君王所忌讳的,按理说,这几人是绝对不能留的,但李世民既然打算收复李承训,便不得不对这几人网开一面。
况且,李世民并非是那种无能的昏君,只能靠杀戮来维系统治,他有胸襟,有才能,偏要试试分化他们,把他们收为己用。
因此,他并没有把几人发配出去,而是早就送到了至相寺,说是用佛法洗涤他们的罪恶,不如说是要智善禅师给他们洗脑,而后待公主大婚后,再送给李承训一个天大的人情。
对于这一切,李承训事先都不知晓,他立刻皇帝请求去至相寺一趟,看看他的兄弟,同时希望皇帝能恩准他们来参加婚典。
李世民要做胸襟广阔的有道明君,自然不会阻止,只是嘱咐说,“朕以真心待之,望尔等以真心回报,朕定不负所望。”
李承训如何听不出这是皇帝的承诺,一是说他已经原谅了他们,二是说只要他们用心办事,必不会亏待他们。
就这样,他回到驸马府后与无忧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无忧自是想与他同去,可李承训以那里是和尚庙为由,不同意她去,让她好生在府里带着。
第二日一早,李承训便牵着马出门了,他没有立即出城,而是先去了趟天香楼,买了两坛老酒,定了八碟肉菜,这才翻身上马,缓缓向城外走去。
他知道两兄弟这大半年不是在监牢,便是在寺庙,必是粗茶淡饭,怕是嘴里要淡出鸟来,虽不能立时接他们下山喝酒吃肉,倒是可以先送上去,让他们解解馋。
李承训担心马跑得快了,散乱了酒食,因而骑得不快,感到终南山至相寺的时候,已然几近正午。
山门外的知客僧见李承训到来,都是格外热情,应是那日他挺身而出,使得方丈禅师获救,内奸智聪伏法,因此全寺上下无不感激他的恩德。
不过,这知客僧的脸色很快便变了,“李将军,这是什么味道?”说着,他的眼睛瞟向马鞍两侧。
李承训不想欺瞒佛祖,因此并未对酒肉做任何掩饰,“小师傅,无名带的是酒肉,也未敢就此入寺,还请小师傅帮忙先照看一下,我去见见方丈便回。”
知客僧面现难色,却还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那行,您速去速回吧!”
李承训谢过之后,急步向寺里走去,他在至相寺潜伏半月,那里的道路途径已然摸得清楚,自不需人引路。
知客僧见他进去,连忙也回到山门入口,躲得那酒肉远远的,尚自禁着鼻子,一脸痛苦神色。
智善方丈见他到来,自是高兴,引着他到方丈室说话。
李承训虽是为着兄弟事而来,却也不能不顾及老方丈的一片热诚,何况他还有事相求,便耐着性子与他交谈起来。
老和尚自知他的来意,因此只简单谈了一些别后情形,便说起戒痴和夏承二人。
“大师,请赎无名的罪过,这次来探视兄弟,带了一些酒肉,却是未敢入寺,想请方丈施与方便,让他们二人于山门外与我相会。”说着,他深施一礼。
智善方丈感念李承训对至相寺的帮助,考虑了一番,缓缓说道:“皇帝有命,不许二人离开至相寺半步,不若你们在后山相聚吧,那里连通秦王寨,也算是至相寺的后院,应不算抗旨。”
李承训一点便透,这实际上便是默许了他们在寺里饮酒,连忙施礼答谢,“有劳大师费心了,我这就从小路去后山等候二人。”
至相寺与秦王寨的这段山路,除了从至相寺出来的这条大路外,还有条小路可以直插过去,这些在李承训与宋管家在这里卧底时便已走过数遍。
李承训辞别至善禅师,回到山门旁,见那僧人依然蹲在远处,为他看着马匹食盒,不由笑道:“多谢师父辛苦,这马匹还需帮忙照料下!”
他边说着,边从马上卸下酒肉,再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那和尚,“把马栓到一旁便好。”
知客僧有银子拿,自然没有意见,连忙代表佛祖谢施主的香油钱。
李承训从小路来到后山,挑出一块视野开阔的避风之地,这里除了几株树木外,远处并无甚障碍物,可以看得一览无余的看得很远,目的是为了防止他人偷听他话。
他打开食盒,把酒菜摆地上,便一脸期待的向至相寺后门张望。
片刻之后,戒痴一袭灰布僧袍,虎子一身青色素衣从至相寺的后门出来,向这边行来。
“二弟,虎子,哥哥对不住你们,让你们受苦了。”李承训终于见到二人,心情极是激动,快步向他们走去,似有千言万语,却填塞于胸,不知该说那一句好。
戒痴面色阴冷,缓缓撤出了自己的手,
“师傅!”虎子见到李承训,立时喜动眉梢,嘴角带笑,撒腿向这边跑来,及至到了李承训身前,也未停步,而是直接给他来个熊抱。
李承训心中欢喜,细细打量着虎子,觉得他虽然又瘦了些,但是气色尚可,心知二人虽是吃了苦,却并未受到折磨。
“二弟!”李承训见默默站在虎子身后的戒痴面色阴冷,不由得心中一紧,“来,兄弟,大哥给你们带了酒肉,咱们兄弟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