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秀才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怎么都哄不住,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还是景云到角落里陪她,她才勉强把这一天挨下来了。中午是罗大娘送的饭,也是景云给喂的。为照顾妹妹,景云都没能好生听课。乔薇从二狗子嘴里了解完事发经过,心疼得不行了:“都是娘不好,娘不该去那么久的,娘明天早点来接你们,嗯?”乔望舒抱紧娘亲的脖子,一抽一抽地掉眼泪,听了娘亲的话,点点头。不过大概是白天伤到了,乔望舒死活不肯从娘亲怀里下来,到哪儿都得抱着,乔薇心里软成一片。乔薇给老秀才带了点儿白纸,不是那种上等的宣纸,就是普通的糙纸,写字会有点毛,不过对于一个村里的穷秀才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宝贝了。老秀才感激涕零,发誓以后要更好地效忠小姐!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乔薇赶紧带孩子们回到山上,在屋里点了个铜盆炉子,是烧的干柴,烟大,有点熏,三人被熏得眼泪直冒,好在终于燃起来了。乔薇拿了棉布给孩子们擦了头上与身上的雪。乔望舒一眼瞅见娘亲头上的新簪子,眼睛发亮地说:“哇,好漂亮呀!”被夸了,乔薇心里美滋滋的,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尖道:“娘也给望舒和哥哥买了漂亮的东西。”乔望舒兴奋地拍手:“是什么?是什么?”乔景云滴溜着眼珠子,朝桌上的篮子与包袱看了过去。乔薇把篮子里的东西一一取了出来,羊肉、腊肉、五花肉、咸蛋并一些新鲜的蔬菜与过年的小食。两个孩子眼睛都看直了,他们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炸果子、炸花生、瓜子、雪枣、酥糖……天啦,还有柿饼!乔薇看孩子们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萌的心都要化了:“娘现在赚的银子不多,只能给你们买这些,等将来娘赚了大钱,就带你们到京城去买更多更好吃的东西!”两个孩子兴奋地点头!乔薇给孩子们擦了手:“想吃什么,自己拿。”乔望舒拿了个柿饼,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生怕一不小就给吃完了。乔景云抓了一把炸果子。乔薇又从包袱里拿出了新衣裳,以往孩子们一年到头都穿不上一件新的,这次却每人都有了四套,简直不能更高兴了。“咦?娘,这是什么呀?”乔望舒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桃木盒。“我看看。”乔薇拿在手里瞧了瞧,这是大芳斋的盒子,她记得上面的蔷薇徽记,但她除了头上那个簪子,没买过其他东西呀。乔薇打开一看,发现里头躺着的正是那支价值百两的黄玉梅花簪。这簪子,不是被那位公子买走了吗?怎么会在她的包袱里?“娘,比你头上的簪子还漂亮呢。”乔望舒道。乔薇叹气:“那当然了,娘头上这个啊,才五十个铜板,它要一百两银子。”乔望舒对钱没概念,只觉得它特别好看:“娘,你戴上呀。”乔薇也想戴,可……它不是自己的。乔薇把簪子收好,这么贵重的东西,一定是公子不小心掉进她包袱里了。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她可不敢私吞他的东西。哪日有缘见他,再还给他吧,就不知还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晚上乔薇炖了一锅羊肉粉丝汤,炒了一盘胡萝卜红烧肉、一碗大白菜,蒸了几个馍馍,三人一兽吃得饱饱。洗漱过后,乔薇与孩子们躺在床上,乔薇睡外边,女儿与儿子睡里边,景云睡觉老实,一个人盖一床被窝,睡的时候什么样,醒来还是什么样,望舒就不行了,这丫头的睡相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今晚不许再踢被子了知道吗?”乔薇给女儿盖好被子。“知道啦。”乔望舒乖乖地说。乔望舒温柔一笑:“今天先生教的功课,都听懂了没?”“听懂啦。”乔望舒甜甜地说。乔薇乐了:“你不是一直在哭吗?居然还挺懂了?那你说说看,先生讲了什么?”“先生……先生……先生就讲了……”乔望舒一脸懵逼,先生讲了什么呀?!乔景云无奈地叹了口气:“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这么多!乔景云接着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暂时就这么些了。”暂时……就这么些?儿子不会是觉得老秀才教得太少了吧?------题外话------本章又叫《我的儿子是学霸》母亲节快乐(づ ̄3 ̄)づ邀请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夜,一脚踩进去,能没过膝盖。孩子们喜欢雪,兴奋地站在床上蹦啊蹦,乔薇按都按不住。“能穿新棉袄吗,娘?”乔望舒眨巴着大眼睛问。乔薇摸摸她脑袋:“能。”景云的是一套天青色棉袄棉裤,望舒的是嫩绿色,镇上的染布技术有限,上色不是很正,但架不住两个孩子颜值高,漂亮得跟小仙童似的。早饭是她新做的枣泥山药糕与胡萝卜焖羊肉烩面,孩子们大口大口地吃完了,热得发了一身汗。比起从前总是挨饿受冻,现在的日子真是美好多了!吃过饭,乔薇送两个孩子去上学,自己也顺便到镇上卖点心。雪太深,乔薇怕孩子们一脚踩进去人都没了,找来两块棉布,把二人兜住,背上一个,怀里一个,手里跨上两个装满点心的大篮子,吭哧吭哧地下山了。景云与望舒比同龄人瘦小,但加起来也有四十斤,乔薇这不到九十斤的身子,兜两个孩子其实是非常吃力的,更别说手里还挎着俩篮点心,走到老秀才家时,整个人都差点瘫了。老秀才忙帮她解开包袱,把孩子们抱下来,心疼地说道:“你就不会先下山,告诉我,我去接他们嘛!”“那怎么好意思?”乔薇喘了会儿气儿,总算是缓过劲儿了,对老秀才道:“昨天望舒哭了一整天,影响到您上课了,真是抱歉。”老秀才瞪眼道:“没有的事!这娃娃好得很!还小嘛,那个小娃娃不哭?”见老秀才并无芥蒂,乔薇放下心来,转头对女儿道:“娘把点心送到镇上就回来,你好好听先生的话,跟哥哥一起,乖乖的,知道吗?”乔望舒点头,看得出来还是有点儿想哭,不过忍住了。乔景云拉住她的小手:“不怕,哥哥陪你。”乔望舒:“嗯。”乔景云对娘亲道:“娘去吧,等下又要下雪了。”乔薇欣慰一笑:“那娘就把妹妹交给你了,你是家里的小男子汉,一定要照顾好妹妹。”景云郑重地点头。乔薇依依不舍地去了,前世上班那么多年,却从来没有过这种难以割舍的感觉,有一丝疼痛,却更多的是幸福。果真被景云言中,半路又飘了雪,栓子爹的马车是敞篷的,冻死她了,到了容记,她赶紧要了两大杯热茶,给了栓子爹一杯。容老板笑眯眯地把昨天的货款结给了她,她数了数:“多了七十文。”容老板就道:“有个客人吃得高兴,赏了个小吊。”大吊一千文,小吊就是一百文,容记抽成三十文,还剩七十文。当初商定买卖时,乔薇并未考虑到古人也会给小费,若是容记把这钱私吞了,她其实也不会知道。乔薇微微一笑:“容老板是个实诚人。”容老板拍着胸脯道:“必须的呀!你不信我也得信你自己的眼光嘛!”乔薇噗嗤一声笑了,把新做的点心给了容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