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他,是为了自己活着,稍大一些,他几乎把全部的心都倾注在那个女人身上,可是如今呢,看着黎民遭殃百姓失所,看着这满目疮痍战火燎原,他方知天下之大。雄鹰原本应该有更为高远的天空去翱翔,怎么可以一直局限于一己之悲怆。一旁的史镇骑马跑上来,与叶潜齐马而立,远观那个在战火中燃烧的村落,他痛恨地骂道:&ldo;这群南蛮子,太过可恨!&rdo;就在此时,忽又有探子回来道:&ldo;启禀叶将军,这个村落中发现尚有活口。&rdo;叶潜闻言挑眉:&ldo;哦?&rdo;探子语气沉重,回答道:&ldo;是三个小孩子,最小的不过三四岁的样子,大的看起来有四五岁了。他们被家人藏在地窖中才躲过一劫,如今整个都吓呆了。&rdo;叶潜挥鞭驱马上前,对史镇道:&ldo;走,过去看看吧。&rdo;走到那个村落时,入鼻的时候让人心痛的血腥和烧焦的味道,就在这残骸和未烧尽的火堆中,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用着干净却惊惶的双眼仰视着过来的这些人。叶潜皱眉望着几个孩子,翻身下马,来到其中最小也最瘦弱的那个面前,蹲□温声问:&ldo;你几岁了?&rdo;那个孩子瑟缩了下,开始害怕,后来感觉出叶潜并无恶意,终于大着胆子小声回答说:&ldo;我三岁了。&rdo;三岁?叶潜记得朝阳公主的儿子阿狸也不过才两周半,可是阿狸却长得比眼前的男娃要高一些,也更为肥嘟嘟的,哪里会像这个小娃儿一般枯黄瘦弱呢。他目光落在这个男孩的唇上,只见那唇惨白仿若没有血色,不由得在心里一声叹息,想伸出手去安慰下这个男孩,不过手一伸出,发现他眸中顿时流露出惊恐,到底还是收回了手。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更为平缓温和:&ldo;你叫什么名字?&rdo;男孩犹豫了下,瑟缩着道:&ldo;我叫阿穆。&rdo;叶潜又柔声问:&ldo;你的父母呢?&rdo;男孩听到这话,一下子呆住了,低着头咬着唇不说话,眼泪却在清澈的眸子里打转。一旁明显要瘦高一些的男孩用一双冷漠的眼睛盯着叶潜,硬声回答道:&ldo;他的父母已经被蛮人杀死了。&rdo;叶潜抬头望向那个男孩,却见那个男孩神情孤冷,眸中隐隐有痛恨之色。男孩见叶潜看自己,又道:&ldo;我们三个的父母都死了,我们现在是孤儿了!没有任何亲人了。&rdo;他的声音很响亮,仿佛一种控诉和痛恨,回响在这个空旷惨淡犹自燃烧着火堆的村落里。他的话说完后,一旁两个男孩都忍不住低泣起来。叶潜凝视了他们半响,这一刻,看着他们面黄肌瘦衣着破烂的样子,仿佛一下子忆起了幼时的那个自己。他沉默了半天后,终于郑重地伸出手,温声道:&ldo;我叫叶潜,是大炎朝的南征将军,我现在没有妻儿。&rdo;他停顿了下,终于缓缓地继续道:&ldo;以后,也不会有妻儿了。&rdo;几个男孩听到这话,不解地望着叶潜。叶潜忆起那一天在承光殿外看着朝阳公主一家的亲密,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继续道:&ldo;我注定此生无出,孤身一人,你们是否愿意当我的儿子?&rdo;较小的两个男孩诧异地张大了嘴巴,最大的那个男孩,怀疑地盯着叶潜,冷笑了声道:&ldo;你不是在和我们说笑吧?&rdo;叶潜摇头,坚定地承诺道:&ldo;我会待你们如己出。&rdo;男孩盯了叶潜半响,见他眉目坚毅认真,并不像说笑,终于语气软下来:&ldo;你是说真的吗?我们只不过是战乱中无所依附的孤儿罢了。&rdo;叶潜认真点头:&ldo;绝无戏言。&rdo;这男孩见此,退后一步,拉着另外两个年龄尚小的男孩跪在地上,口中哽咽道:&ldo;父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rdo;==================叶潜的骑兵队在再次行军前,先是命人将三个义子送回了大炎朝境内,并托人直接送回敦阳城。他心内明白,其实像这三个义子这样的孤儿,南疆各地不止千百个,可是那又如何,以他一己之力又能救得了多少呢?大军停息半天后,重新整军出发,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一路行军cha=入南蛮腹地,迫击南蛮,意欲击溃他们的主力部队。叶潜现在是没有办法为千万孤儿重造家园的,可是他却能让大炎朝的儿女不再失去父母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