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诸位时刻谨记,每一位得道者的身后,都有千万个耕种劳作的普通人在供养。
“如果我们徇私渎职,任由凡庸的学士通过道选,那便是浪费了他们的劳作,抹杀了他们的一生。
“当权贵贿赂你,亲朋恳求你,懒惰占据你的时候。
“记得直视那些行将被你抹杀的双眼。
“那么。
“107年道选阅卷。
“可以开始了。”
话罢,他昂首将水饮尽。
十三位得道名士举杯相饮后,没有任何场面话,便各自翻阅起试卷。
为了尽量公正,名字和序号都是封着的,阅卷者只能看到论述与图示。
他们阅卷速度也不一而足,有的人片刻便读完两三份交换给其他老师,有的人单读一份就用好久。
这并不是因为某人性格粗糙或细致,而是因为论述的内容。
天文是个众说纷纭的大话题,光是已成体系的理论就有七八套。
那些复述了某一套理论,长篇累牍的卷子,扫几眼就够了。
敢于大胆地写出自己创想的卷子,才值得下功夫。
这样的卷面,无论多么荒谬,多么潦草,他们都会认真品读领会。
审阅这样卷面的难度,不亚于接触全新的理论,经常需要与现有理论进行对比。
可即便是得道者,也不可能精通所有理论。
于是很快就有人起身,去向别人请教自己不太熟悉的知识。
三五人先后传阅一份卷子,彼此讨论的情况更是不胜枚举。
其中也包括范伢本人。
他精通墨家,略懂法家,对于儒、道则知之甚少,因此遇到这方面的内容,他也不会端着架子,该问就问,该换卷面就换。
在他引领下,阅卷现场很快热闹起来,与其说是名士阅卷,不如说更像一个农贸市场,在这里大家互通有无,以卷易卷,都争取将自己的知识和领悟,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就这样,一个时辰不到,那数百份卷子,已被分成了上中下三等。
下等,是至少三位老师看过后,认为此人只会夸夸其谈,或只知复诵的无才学士,相当于被判了死刑。
这样的卷子有182份。
中等,是至少三位老师看过后,认为这人有些才华,能从现有理论中悟出一些东西,却不一定足以得道的学士。
这样的卷子有191份。
上等,是至少三位老师看过后,判定为有大创想的潜质,必定能得道,甚至有机会大有作为的存在。
这样的卷子,有1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