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钩,夜如霜。
清冷的月色从半开的窗中透进来,照亮半床幽暗。
孟湘芸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难成眠!
她骨碌一下翻坐起来,摸出随身携带的荷包,就着月色把银子全倒在床上,嘴里低低念叨:
“总共三十五两,给了杏花十两,佃户十八两,林小江一两,刚又给了店小二两钱银子找回五十个铜板,一两银子可换一千个铜板,一钱银子相当于一百个,剩下五两八钱五十文,如果全部都换成铜板那就有5850个,天啊,那得多重!”
孟湘芸把最后一个铜板放进荷包,绳索一拉,揣进怀里躺回床上,至于藏起来的那三百两银票,是留着急用不能动,可若路上不够花,那也是要拿出来用的。
室内一片静谧,孟湘芸缓缓闭上双眼,蓦地又一下睁开,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难题,虽然相公说过他家住在宁安城,可貌似她对那地方一无所知,不知需要几天路程,更不知在何方位?
天啊,她觉得自己蠢透了!
早知道应该先问一问哥哥的,哥哥在外面生活了几年多少一定知道些,失策!
孟湘芸带着懊恼渐渐进入了梦乡。
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孟湘芸吃了早膳便离开了客栈,只是店小二在与她碰面的那一刻呆愣了挺久,原来这姑娘洗净的小脸是如此漂亮!
孟湘芸被小二看得心底发毛,急匆匆跑出了客栈并一口气跑过了一条街,冷汗早打湿了后背。
在一僻静的角落,孟湘芸摸摸自己的脸,心里不由想起小二哥昨晚和刚才表现出的不同,昨晚在洗漱时她才发现自己脸上满是尘土,遮住了原来的样子,所以小二哥才对自己爱答不理。
不过这也提醒了她,她的这张脸有些惹眼,需得变丑一下才不会引起不怀好意之人的注意,难道还要在脸上抹泥吗?
虽然她两世才第一次出门,而且还是出远门,可她并不蠢。
在织布房二十年听那些女人说过不少事,家长里短,朝堂江湖,肮脏龌蹉……各色各样的事都可以编成几本厚厚的杂谈录。
孟湘芸正犹豫之际不经意间瞧见墙根下冒出的一棵小草,随即计上心头。
她蹲下把草拔了,叶子用力揉捏碎,挤出深绿色的液汁,然后抹在左边脸的眼角下,铜钱大小,犹如黑斑,还别说,瞧久了确实有点让人倒胃口。
孟湘芸见街上的人见了自己先是一脸愕然,随即便是马上转开眼,有的甚至流露出厌恶的神色,她低头笑眯眯了起来,杰作很成功,应该没什么人会打自己主意!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宁安城到底该怎么走?
几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从她身边经过,并赶超她走在前面,边走边似乎还在讨论着学问。
孟湘芸抬眸瞅着几人远去的身影,突然眸光一亮,有了!
半个时辰后,她站在一书肆柜台旁,低下头安安静静等店小二把掌柜从内堂找来。
她打听了会儿,听人说这家书肆的掌柜最和气,而且学问最高,什么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