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说定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听了这话,谢持风的脑海里,不由浮现起了昨天在书房里的那一幕。
那个叫裴渡的人,在秦桑栀的面前,虽然顽皮,有些无礼,但总体上,是个相当讨喜的少年。没想到人前人后是两幅面孔。
撞倒他的碗时,裴渡的神色并不凶狠,唇畔还笑盈盈的。
却给了谢持风一种脊背竖毛、如临大敌的威胁之意。
谢持风有一种直觉。
裴渡不是好人。
他在秦桑栀面前那个模样,多半是伪装的。其本性,一定比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要恶劣上百倍。
只是,自己和秦桑栀认识的时间不长,感情亦不深。
要是突然对她说裴渡不是好人,要她提防裴渡……既没有证据,又显得很奇怪,像在挑拨离间。
谢持风眉宇纠结,拳头慢慢捏紧,又松开了。
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自从帮谢持风洗清了他被冤枉的罪名,桑洱明显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防备和疏离,降低了不少。
以前,谢持风沉默寡言,几乎一天到晚都待在房间,似乎不想和这里的人多加接触。
现在,他的话依然很少,却开始踏出房间,主动帮桑洱抄那些书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谢持风的身体渐渐养好,大大小小的伤口愈合。还是瘦,但比起刚来时的瘦到脱相,如今的他,看着要像样多了。瘦削的脸颊,也稍微长了一点肉。
这段时光,是谢持风这几年来,过得最平静安然的时光。
而裴渡,最近就不是那么舒服了。
三人在同一屋檐下,看似处得相安无事。实际上,裴渡一直在冷眼旁观,等着看桑洱什么时候送谢持风走。
但桑洱似乎没有这一打算。
反过来,谢持风开始无声地入侵到了本来由他独占着的桑洱的时间里去。半个月后,裴渡得知谢持风还要跟着一起出去逛庆典,对他的不满和厌烦,更是冲上了顶峰。
那天,暮色时分。桑洱换了件好看的衣服,来到正厅,发现谢持风还没过来。
今晚的庆典,篝火花车的表演会定时开始。也差不多是时候出发了。要是迟了出发,恐怕会错过最精彩的部分。
裴渡正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嗑瓜子,闻言,拍了拍手,主动说“我去叫他吧。”
“好吧。”桑洱话没说完,裴渡就去了。
不一会儿,裴渡回来,神色如常道“他睡着了。”
“什么?”
桑洱有些意外,走到谢持风的房间。门没有锁,床头放着一本书,他呼吸均匀,桑洱轻轻拍了拍也没醒,确实睡得很熟。
裴渡道“他累了吧,小孩子不都爱睡觉么。”
桑洱摸了摸他的脉,没有什么异常,便没有强行叫起他。吩咐忠叔来照看一下,就和裴渡出发了。
庆典当夜,泸曲城里,明灯高悬,星灿如雨,分外热闹。
观赏了篝火花车。两人还有点意犹未尽,置身在熙攘人潮里,缓步前行。
半路,桑洱忽然感觉到了小腹有种熟悉的坠痛,怀疑是例假来了,就让裴渡在路边等着。
裴渡想跟着,但桑洱哪里好意思,干脆地拒绝了,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海里。
街心人多,裴渡站在华灯下。他今天换了一身深红的衣袍,因异域的血统,他的身形比普通少年人更纤瘦修长,抹额美玉,褐发雪肤,浅色瞳眸,非常吸睛。才一会儿,就惹来了许多瞩目。
裴渡往街边走了几步,在巷口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巷子深处传来了几个小孩的说话声,其间夹杂着一道细弱的哭声。
“嗳,你们怎么了?”裴渡百无聊赖,搭话道。
几个小孩回头看到他,都围了过来,指着他们之中那个在哭的小孩,着急道“哥哥,你快帮我们安慰一下他吧。我们刚才在玩骑马的游戏,鞭子不小心打中了他的脸,他都哭到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