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二公留下的那点余荫,已经不足以遮蔽贾家子弟为所欲为了。
不过尹后相信,林如海一定能从山东回来。
以林如海的手段,莫说罗士宽之流,便是罗荣都非其对手。
即便山东凶威,可林如海至少有自保之力!
念及此,尹后看了看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对李暄道:“走罢,去你父皇处看看。”
李暄闻言,有些后怕道:“先前在养心殿骂了窦现,父皇若是见了儿臣,许是要生气……”
尹后闻言“嗯”了声,转过身来,盯着李暄道:“你方才在养心殿骂了窦现?”
见其如此,李暄愈发心虚,小声道:“儿臣是气不过窦现黑白不分……”
尹后仔细瞧了李暄好一会儿后,在李暄愈发不自在时,方道:“没事,你父皇心里,不会着恼的,走罢。”
……
养心殿,西暖阁。
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御案后,隆安帝执着朱笔,批改着奏折。
只是没批改两本,面容有些清瘦的隆安帝就放下了朱砂御笔,眉头紧紧皱起,凝重的眸光不乏担忧的望向殿外。
殿外仙楼佛堂内的无量寿宝塔,晚风吹拂,铜铃作响,
回荡在殿内,恍若梵音阵阵。
他有些担忧林如海的处境,尽管在密折内,林如海自奏并无性命之忧,可贾蔷亲卫所报,却是危若累卵。
隆安帝认为林如海多半报喜不报忧,但他又觉得,山东巡抚罗士宽等人未必有如此丧心病狂之胆略,敢谋害一朝相国!
不过,即便折中一下,林如海的处境,都不会太好。
更何况,他身子骨原本就不好。
再想想今日事……
贾蔷,他自然不会让贾蔷真的去杀人偿命。
但他对贾蔷今日之鲁莽,亦是十分生气!
太冲动了,坏了朝廷的大事!
区区一个罗斌,甚么时候杀不行?
罗士宽将山东搞成那个样子,即便将那些丑事压下去了,罗家难道果真能逃得了?
今年只杀罗士宽一家,明年罗荣全族一个都跑不了!
难道让他们多活一年,就这样不能容忍?
竖子难成大器!
不过,看在林如海的面上,也不能真杀他。
但还得狠狠管教!
正思及此,忽地小黄门进殿禀奏:“主子爷,皇后娘娘和恪和郡王来了……”
隆安帝闻言皱了皱眉后,又哼了一声,道:“传。”
小黄门忙出去,未几,便见尹皇后满面笑意的带着探头探脑的李暄进来。
见礼罢,隆安帝只当没看到那个熊儿子,问尹后道:“皇后这会儿怎么来了?窦爱卿才走没多久,若是碰到了,这老倌儿又要聒噪!”
尹皇后抿嘴笑道:“让这样的诤臣说嘴几句,臣妾也不觉得丢脸,反而会替皇上高兴。皇上身边有这样的臣子受到重用,可见皇上是可与唐太宗比肩的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