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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 政希被迫断情兰惠寺庙祈祷(第1页)

“院子里的梅花该开了,你我很久没有一起赏花了。”

他忽然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润如玉,径自走到婉灵身后,接过轮椅的把手,推着婉灵就往后院花园里走去。仇复并没有进行阻拦,既然婉灵要与他做个了断,自然不会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让他难堪。

兰惠不知这两人到底要干什么,正要上去拉住政希。仇复赶紧上前答话道:“属下见过嫂夫人,可否讨一杯茶水吃?”

“哎呀,你看我这晕头转向地。罢了,小将军随我这边来。黎叔,上茶。”

“多谢嫂夫人。看夫人这身子,是怕再有两三个月就该生产了吧?”

仇复一边在前院正厅上坐下,一面跟兰惠唠些家常。按辈份,他应该叫她一声姑母的。可现在我不宜残酷身份,连累无辜之人,只得将情感藏在心底深处了。

“可不是嘛,这身子是一日沉过一日。也不知道生产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这心里呀七上八下的,不管问过麼麼多少遍,还是担忧害怕得紧。”

“也难怪嫂夫人担心,这夫人生产,本就风险极大。听我的一位兄弟说,夫人怀孕向来凶险,难产者半,能顺利母子平安者又半。不过夫人不必过于忧心,可前往京郊寺庙虔诚祷告,放宽心境,多加行走运动,当不至于气血虚亏而致生产艰难。”

“真是多谢小将军关心了,想不到军中还有精通妇科之人,我还以为只通些外伤处理的医理呢。”

“全赖将军不忌出身,大胆启用民间有志有才之士,属下也才有幸结识更多的人才。刚才提到的这位,原本就是学医的郎中,亦小有成就。”

“原来如此。真是羡慕灵儿这姑娘,左手捧书可安邦兴国,右手执剑能睥睨天下。就是男儿,也无法与之争辉呀。不知哪家的男儿,能有这个福份,娶到如此难得的女子……”

仇复只是笑笑,没有答话。其实在他心里,早就把婉灵当做是最亲密的爱人了。可是他俩身份悬殊,大将军尚未回京,一时也不好鲁莽草率,总要跟婉灵商量过才好。

轮椅缓缓地停在了花团锦簇前,眼前的梅花独自在枝头盛放,幽幽地梅香不卓不妖,在冷风中不断沁入心脾。

“灵儿,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有些疯狂?”

“你何止是疯狂。在我看来,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越过了心中底线。”

政希第一次听到婉灵用“你”来称呼他,心房不禁开始颤栗。眼皮不自觉地来回上下抖动,眼眶显得有些潮湿。

“灵儿,你…真的就不能原谅我吗?”

婉灵长叹一口气,言道:“不是不愿意原谅你,而是实在没有必要原谅什么。你既然迎娶了公主殿下,就该珍惜眼前人。人生哪有处处尽如人意的?若没有勇气面对现实,终究是误人误己。”

“可是灵儿,没有了你,我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无论眼前人多好,我还是无法忘记和你的一切。”

“不要跟我说什么办不到,在我的字典里,就没有‘办不到‘这三个字。”

说完这句话,婉灵突然从轮椅上坐起来,双脚稳稳地踩在地面上,站立在政希面前。

“我一个瞎子都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你一个健全之人,有何颜面说自己狠不下心来面对现实?”

“感情上的事情,怎能说放下就放下,那岂不成了没心没肺、无情无义之徒?”

“难道你这般胡搅蛮缠就不是无情无义了?你在陛下面前陷害仇复,可有想过我的出境?!一旦陛下问罪,我必然首当其冲。身为斥候便衣精锐的首领,会不知道仇复的身份来历?我若下狱,难保周家不会被牵连。我的好哥哥,用你的理智好好想想吧!”

婉灵这句话明显语气严厉,声音激昂。政希被吼得仿若稚气为脱的孩子,脸憋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豆大的泪滴低落在满地的枯叶上。

“灵儿,不管你是否原谅我的愚蠢,我的心从未变过,希望你相信这点。”

婉灵收回了刚才的激昂神态,低声回答道:“谁又曾变过呢?可是不变又如何,总要活在当下。我们都还年轻,还有很多事物在等着我们,哪有时间徒叹悲伤?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使命,我们各自走完属于自己的人生,或许到死的那一刻才明白,这一生真正重要的,不过是简单的对得起自己而已。”

“灵儿,难道我们真的就此结束了吗?真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见政希仍旧不死心,婉灵再次长叹一声,低头沉吟片刻,随后昂首看向政希,迅速拔出腰间的匕首,一手捻起坠于腿前的襟褂,果断割裂开一段绸布,然后缓缓抬至政希面前。

这时,天空中忽然飘起雪花来。寒风将雪花吹得翩翩起舞,吹得手中那一段绸布在风中摇曳,最后吹落地面,安静地躺在枯叶上,渐渐被雪花覆盖。

入冬的第一场雪,就这样降临人间。梅花衬着白雪的装扮,变得更多红颜明丽。政希呆呆地看着地上,双膝瘫软地向前弯曲,无声地跪了下去。

“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这样你我或可宜享天年。”

说完,婉灵决然转身,谨慎地迈出步伐,向前走去。一步一步,她张开双手,摸索试探地往前挪步。可惜脚尖还是被不平整的草坪给拌了一下,身体瞬间前倾,双手下意识地支棱开,寻找着平衡和可支撑的地方。

就在快要扑到在地的那一刻,一双熟悉的手掌坚实有力地抱住了她。不用问,婉灵就知道一定是仇复,因为他总能出现在自己最需要保护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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