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好菜摆上了桌,天儿也黑了,张岳光着膀子坐到了炕桌上,此时的屋里已经被彻底收拾利落,要说李寡妇这人拾到家还真是一把好手,连做饭带收拾屋子,眨眼功夫全都搞定,不拖泥带水的利落劲还真有点东北老娘们的样,办起啥事来,嘎嘣脆。
夹了一筷子红烧肉进嘴,张岳总算能舒舒服服的稳当一个晚上了,这会儿,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能消停的吃顿饭比什么都强。
“唉,你崩麻老二那一枪,没什么麻烦吧?”
李寡妇美坏了,数着手里‘叮当’乱响的现大洋,摆弄着炕上的金银首饰,时不时还拿起一件来给自己试试,恍惚间抬起头,再看张岳,那叫一个满眼桃花开。
张岳一撇嘴:“没大事,麻老二你还不了解?最多认识几伙土匪,就那小子的伤腿,还能进山给土匪报信?就算是土匪来报仇,也得是明天的事,今儿晚上就踏实儿的吧。”
“那明天呢?”
“明天,拿着这些首饰、银票咱们进奉天城。”说话间,张岳给自己满了一盅酒,嘀咕道:“反正土匪都让咱给卖一回了,不出麻老二这档子事在杨家村也住不下去,正好,进了城买套院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以前的张岳,住的是警察局的宿舍,眼下差事丢了,又多了李寡妇这个累赘,不弄个家也实在是不像话,反正麻老二的钱是白来的,正好了。
嗞。
酒盅里的酒还没等张岳喝,李寡妇端起杯来就给干了,张岳一愣,他记忆里,这娘们从不喝酒才对啊?
“啊……”李寡妇辣的嘶嘶哈哈了半天才用手背偷笑着抹了一把嘴唇:“我没出门子那会儿,家里人都让我躲你远点,说张胖子是混世魔王,粘上了准没好。哪想到咱俩现在凑一块了,这日还过得有滋有味儿的。要是我爹妈还活着,真想告诉他们,张岳也没什么,知道疼人、也知道往家拿钱,比酒蒙子好了一万套,除了家伙事儿小点……”
嘡啷。
张岳直接把筷子扔酒桌上:“你说啥?”
李寡妇一点没害怕,满脸柔情蜜意的捡起筷子来又给张岳架手上:“行了,还不乐意了,那我也没说不稀罕啊。”
“我跟你说,当过窑姐、后来从良的程大妈和我们聊天时都说过,胖子没有那玩意儿大的,东西就算不小,也让肥肉给挡上了……”
“滚犊子!”
张岳气的啊,他哪知道李寡妇喝了酒什么话都往外蹦啊,谁家好老爷们也受不了这个。可张岳不知道,这回李寡妇算是和他贴了心了,要没拿张胖子当自家爷们,她就算再彪,也不会说这些。
李寡妇命苦,打小家里日子过的就不怎么样,长这么大吃过的肉都是有数的,有时候苞米面糊糊都吃不饱。好不容易熬到了嫁人,爹妈又看在彩礼的面子上把她嫁给了酒蒙子,没想到这时候张岳来了,灾难变成了和和美美的小日子。
“当家的?”李寡妇偷眼看了张岳一下,端起酒壶又给自己满了一杯:“今天我叫你一声当家的,城里学生们喊的那些个啥汉奸、卖国贼,我也不懂,我就知道一点,你对我好,要是有人欺负我,你能泼出命去弄他们,冲这,日子提心吊胆我认了。”
吧嗒。
她又干了一杯,可能是习惯了酒的味儿,这回李寡妇没咳嗽,只是,那股藏在心里的话借着酒劲往上拱,再也停不了了:“万一真有一天你上了断头台,因为给日本人办事让国军、或者是打回来的奉军给治了罪,我给你收尸。”
这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此番话说出来等于双手捧着热乎乎的心送到了张岳面前。
撂下酒杯,温暖的手顺着桌面探了过来,手下,是油灯照射出的影子,那只手覆盖到了张岳手上,李寡妇俏脸一红,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真有些害羞的用另一只手捂着脸:“也不是头一回了,咋还有点臊得慌呢……”
一句话,把张岳给逗乐了,刚才的玩笑烟消云散,张岳顺手搂住了李寡妇的肩膀就往回拽,那张大嘴撅着印在了李翠娥脸上……
“等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