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陆成灏来的时候,都出奇的安静,只是陆成萱在一旁专心刺绣,陆成灏便躺在一旁的罗汉床上假寐,仿佛两人是相识多年的夫妻一般,耕田织布。
陆成萱不是没赶过陆成灏,但奈何陆成灏太过无赖,试了几次之后无果,陆成萱也就认命的接受了这个现实,好在陆成灏并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便随他去了。
此外,收留陆成灏还能落得个好处,冀州的消息就是从陆成灏的口中说与陆成萱听的,外带着几分朝中的局势分析。
临行前的晚上,陆成灏来的时候破天荒的同陆成萱主动开口说话,“冀州大乱,此番是个立功成名的好机会,怕是一走便少不了要数月,等我回来,一定要等着我回来好吗?”
陆成萱微愣,有些茫然的看着陆成灏,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陆成灏已经离了府。
“嘶——”
针尖的刺痛让陆成萱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好好的绣布更是突然多了一滴血痕。
陆成萱一时凝住,索性将绣花针放下,坐在杌子上茫然的看着窗外。
“小姐,您怎么样了?”清莲惊讶的上前检查,她有点不敢相信一贯刺绣认真的陆成萱,竟然会在绣衣裳的时候走神,“可是伤到手指了?”
“没事。”陆成萱摇头,摩擦着指腹细小的伤口,可脑海中却是横生出许多怪异的画面,心更好像是堵得厉害一般。
陆成灏临走的那句等着我回来在脑海挥之不去的徘徊,那样哀痛的神情回荡在陆成萱的心中,坐立难安,更让陆成萱惶恐的是,她居然会心痛……
她会因为陆成灏所说的话心痛?会因为陆成灏的眼神心痛?
心痛什么?
难不成是冀州大乱,陆成灏会有危险?可有危险也不是该自己管的事情。
这种心痛她又很清楚不是自己想要的。
真的要发了疯。
陆成萱将原主的记忆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又旁敲侧击的问了清莲数次,都不曾发现什么端倪。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和陆成灏有过什么亲近的关系了,为什么会这么反常?
向来安静的心也跟着慌乱了起来,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更不受控制。
陆成萱深深的吸了口气,压制着心乱如麻的心情,“把这绣布和绣线先收起来吧,这段时间我休息一下。”
腊月底就开始整日整宿刺绣,一月有余的时间便已经绣好了两套合欢被套,裁了两套云锦衣裳,剩下屏风和绣花鞋倒是需要耗费一些力气,其他的无外乎是一些小物件,鸳鸯枕,龙凤毛巾,贴身的香囊手帕是不废多少时日的。
近两月的时间绰绰有余,陆成萱还拖着病体,不肯入药,也是时候休息一段时间来调整心态了。
梅花开后,孟春之时。
冬日连绵大雪早已转晴,墙角两株腊梅花开散去,北风依旧呼啸,但到底春寒不如冬雪,大地却俨然有了复苏的迹象,院子里的枯树枝冒了新芽。
时间匆匆,恍若隔世。
指尖上的伤口很快的便看不出痕迹,陆成萱皱眉说道,“去唤邢御过来,有事吩咐他去做。”
“是,小姐。”清莲藏好了绣品推开门。
陆成萱盘算着手中的银子。
先前的四百两熬过整个冬天,添衣添炭添食发放月例,扣除了自己的贴补之后,还剩下了三百两银子,加上金缕阁的尾款七百两足有一千两了。
她要傍身也不需要这么多了,是该早日做些其他的打算了。
不一会儿,邢御便应声而来,“小姐。”
陆成萱将手中的银票整数拿了出来递到了邢御的面前,自己身上只留下了一些碎银子和铜钱。
“抽个空跑一趟府外,地段不必太好,偏远一些也可以,选一处三进三出的院子,再添置些日常所需的器皿装饰,请位老仆人定时打扫着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