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没想到,李靖行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哪怕心头再恨,也得承认,他说得很正确。
如他所言,事已至此,一味沉迷在埋怨、恼怒中于事无补。
若是在现代,遇上这种事,她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婚,直接跑了撤了。
可是如今是古代,她又是皇上赐婚,和离之事是绝无可能。
再说了,这是一个女子必须三从四德、男子三妻四妾有理的时代。
在这里,男子地位尊崇,出轨的机会太多,且是合理合法的。在这里,但凡有一点点地位的,左拥右抱理所当然,肯一心一意只爱一人的反而成了奇葩。
即便她真的费尽心思离开他了,再遇上的男子,就会对自己一心一意吗?只怕不见得。
离开的机会太渺茫,离开后的生活也不一定能美满。再者,仔细想一下,虽然李靖行渣了些,但他对自己,却还是不错的。
两次相救,七夕送花,点点滴滴浸在心头,令她难以忘怀。
花烛夜他百般体贴,挨了她巴掌依旧没发火,这些也如微风一般,触动了心肠。
再者说了,这个孩子,似乎也不是他情愿的。
哎,罢了,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吧?耿耿于怀于这个,只会失去更多。
罢了,事已至此,既然不能舍弃,就认真对待吧。
倘若将心思放在谋算未来上,一心一意调教他,说不定,能走出一片天地来。
虽然那个孩子的存在让人膈应,但生活本就是由酸甜苦辣组成的,容不得人选择。
一帆风顺谁都期盼,但谁都盼不来。
想到这里,千柔便决定振作起来,勇敢面对这一切。
李靖行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却不言语,心中自是思绪翻滚,摸不清她的想法。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呐呐问道:“娘子,我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千柔勾唇,笑容浅淡如云雾,仿佛呵气能化,但语气已经缓和下来:“当然听明白了,我觉得,你说得有几分道理。想不到,你竟然比我还要理智一些。”
李靖行听了,犹自有些不敢相信,瞪大眼睛道:“你竟然赞我?”
千柔哼了一声,收了笑容道:“我只是顺嘴赞一句罢了,行了,你别得意,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李靖行见她缓和下来,压在心头的重石登时就消失了,忙露出笑脸,表态道:“娘子你只管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千柔倒没再嘲弄,而是语气平缓的道:“昨夜你说,采薇有孕之事,你一直不知情,突然爆出来必有蹊跷。按理说,一个通房,的确不可能有这么深的心计。照你看来,在背后操控之人,是谁?”
她既然下定了决心要面对,态度自然要有所改变。
虽心底仍旧厌恶他的风流不羁,但说话时却少了咄咄逼人,多了心平气和。
毕竟,今后他们要长久相对,不能一直恶言相向。
李靖行想也不想,便回答道:“此事必定是太太操控的,有件事情,你必定不知道。”他说着凝睇着千柔,缓缓将之前薄氏要退亲,他大闹了一场的事情说了出来。
随着他的讲述,千柔这才得知,为了这桩婚事,他竟甘于得罪嫡母,付出了很多。
明白了这一点,千柔深受震撼。
她一直以为,这桩婚事,只有自己努力了。却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也在坚持、坚守。
她一直都知道,嫡庶之间,是天壤之别。与嫡母翻脸的勇气,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为了自己,他肯做到这一步,是不是证明,他心里有自己呢?
哪怕那份喜欢,极其的浅淡,却不能忽视它的存在。
千柔想到这里,心中有几分感动,神色也就越发温和了:“你毁了她那么多东西,她恨你自是理所当然。你又是庶出,嫡庶矛盾本是天生就存在的。照你这么说,此事只可能是她操控的,绝不会是旁人。”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叹息道:“我在顾府时,大太太一直跟我过不去,如今来了这里,也是不得安生。”
李靖行听她如斯感慨,脸上有几分羞惭,也叹道:“都是我不好,倘若你嫁的不是我,必定不会遭受这些,难为你了。”
千柔本就对他改观了,又见他如此,心里反而好受了些,摆手道:“罢了,事已至此,不必说这些了,我们是夫妻,该一同面对外面的纷纷扰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