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地领着他往楼上走,忽然转身跟他说:“今天这局不一般,你上去以后不要胡说八道,要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明白吗?”秦桧自负地呵呵一笑:“这是咱老本行啊。”我们进了包厢,秦桧很快地左右一扫,点头微笑:“姑娘们都很漂亮嘛!”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呢,他就插到张帅和倪思雨之间,这两人只得各往边上挪。这样一来倪思雨和张冰、项羽和张帅就成了脸对脸,情况朝着更为复杂的趋势发展了。秦桧一屁股坐下来,抬起胳膊就往倪思雨肩头搂去,满脸猥琐,色咪咪地说:“小美……”在刹那间我就明白他刚进门那句话的意思了:“姑娘们都很漂亮”——他把在座的女孩子们都当成青楼女子了!我咳嗽一声,严厉地瞪了他一眼。秦桧不愧是史上夜宴(下)秦桧的到来又起到了峰回路转的作用,人们看秦桧吹了会儿牛,各开主场。刘邦问张冰:“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张冰盯着他看了半天,轻轻敲着额头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想起来了。”我和项羽还有李师师立刻紧张地看着张冰,如果她真的想起来她前世的事情,那么一切都简单了。刘邦则是腿一软,他把屁股慢慢挪向门口,准备随时逃跑。张冰又看了刘邦几眼,微微笑道:“你一准是在我和阿宇认识以前合伙搞过什么猫腻,他有你们这帮朋友可真好啊。”说着张冰有意无意地扫了我和李师师一眼。我脸皮厚倒没什么,李师师腾地站起来说:“小冰,我承认是为了帮项大哥追你我才接近你的,我不配做你的朋友,现在正式向你道歉。但是请你相信做这一切谁都没有恶意,我们绝不是那种没有原则的人,哪怕是为了帮朋友,我们之所以这么做真的是有原因的,但更具体的我不好说。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想一想,这么长时间以来项大哥有没有欺负过你,害过你,或者是图你什么?”张冰见李师师那么激动,忙说:“远楠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事实上我很喜欢阿宇,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她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把目光偷偷瞄向倪思雨和张帅。就倪思雨而言,她是一个后来者,而且女人是很奇怪的,她们认为有人向自己的心上人示爱那证明自己眼光不错。所以倪思雨只是偷偷看了项羽一眼,再没别的表示。张帅就惨了,对男人而言,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心上人当着自己的面向别人表白更耻辱的事了。可怜的篮球中锋还没学会隐忍和城府,他使劲一拍桌子,脸色发白,嘴角哆嗦,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一拍,桌上的杯儿盏儿一起跳将起来,我真怀疑他是鲁智深转世了。这时终于上菜了。包子和黑寡妇一边一个转着桌子,招呼大家:“来来,动筷子动筷子。”可除了秦桧谁也没动手。项羽吩咐服务员拿几瓶白酒,他看了一眼众人以及张帅说:“我说过了,喜欢一个人就要去追。”刘邦插口道:“还可以骗和抢。”他见项羽在瞪他,急忙夹菜。项羽继续道,“我今天还是这句话。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我又不曾拴住谁的腿。”这句话倒像是鼓励张帅一样,在座的人里除了我大略知道他的想法,别人都如坠云雾。张帅心情稍稍平复,倪思雨也微有喜色,夹过冷拼里的鸡头慢慢剥着。张冰横了项羽一眼,似笑非笑。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身上小寒了一下。说起虞姬,我总想起项羽描述中的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她用稚嫩的肩膀扛着一杆铁枪在一片杀伐之中情义绵绵地望着项羽,她敢爱敢恨,小而弥辣,我始终觉得虞姬应该是那种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女子,这使得她和张冰的形象渐渐脱轨。这可能也是项羽对她越来越冷淡的原因,至少我就不喜欢玩弄阴谋的女人。酒上来以后项羽给每人面前摆了一瓶,因为大家都无心应酬,也就没人抢着倒酒。秦桧这时已经把每道菜都尝了几口,看来味道并不大合他的意,嘴馋和肚子饿本来就是两个概念。他放下筷子等了一会儿,见没人搭理他,只得端起酒瓶,叹气道:“哎,喝个酒还得自己倒。”张冰是主人,向他赔笑道:“秦大哥,照顾不周,多多见谅。”秦桧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又叹息着说:“你们这里边的事我也看明白了,不就是都想找个如意的人儿吗?”他左右看看,跟张帅和倪思雨说,“这里边本来没你俩什么事,非要插一杠子,你看把那两口子难的。你俩凑一对不行吗?”其实他这种想法在座的人谁都有,只是我们自己都觉得荒唐,结果现在由这位仗着不知道自己算老几的家伙说出来了。他见张帅和倪思雨一个对他怒目而视,一个假装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又自言自语道:“看来是不行,那这样吧——”他一指项羽说,“大丈夫三妻四妾,既然两个小妞都喜欢你,兄弟你也就别客气了,都收了吧。”说着他还自以为是地嘱咐张冰,“你做姐姐的心量要宽,不许欺负妹妹。”我知道秦桧说这番话本心绝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从他一进门就把倪思雨当小姐可以看出他还没弄明白这个时代男女平等的问题。在宋朝,正经人家的女孩子,尤其是还没出嫁的,是绝对不会陪一帮男人出来喝酒的……秦桧一句话塞给项羽一个重婚罪,还自以为问题已经圆满解决,率先端起杯来对众人说:“就这么定了吧,来,干杯。”谁理他呀?秦桧见人们都笑嘻嘻看小丑一样看着他,只得悻悻地自己喝了一口。李师师笑着拿出小本和笔,在上面写道:秦大哥是哪朝人?真的叫秦安吗?写完之后隔着张帅递了过来。秦桧看了一眼,用握毛笔的姿势拿着油性笔在上面写道:贱名不足挂齿,乃是乱世一小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