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话,很多疑问自动解决了,难怪他们从来没把这里当成享受的地方,难怪他们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更难怪前段时间他们的人数总保持在250……我说:“现在你觉得你们已经准备充分了?”徐得龙自豪地说:“除了个别战士,我们已经能认识很多明星和汽车标志了。”我嗤之以鼻道:“那有个屁用!戴棒球帽跟在人屁股后面的,你们能分出谁是星探谁是流氓吗?坐在奔驰里的,你们能看出那是司机还是老总吗?一见面就给你递名片的,你们能判断那是企业家还是推销员吗?”看着目瞪口呆的徐得龙,我拍了拍他肩膀说:“你们还嫩呐——说了半天,这跟帮不帮我有什么关系?”徐得龙凝重地说:“这是我们跟他的承诺。”我马上问:“你们跟谁的承诺?”徐得龙一滞,最后说:“萧兄弟,别问了,我们不帮你是因为不能,可我们绝对不会害你。战士们走以后,我会继续留在这里等他们的消息。我也答应你,如果有人胆敢公然侵犯育才的一草一木,我会和他性命相拼。”我只能点点头,其中许多关节我还想不通,不过徐得龙留下和300留下区别也不大,我的对头至少要有所顾忌。我跟徐得龙说:“现在我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你们要去找谁?”徐得龙轻轻笑了一声,表情复杂地反问:“你说呢?”我说:“不是你们的元帅就是秦桧那个王八蛋。”徐得龙切齿道:“姓秦的狗官还不值得我们这样做,但他要落在我们手里那当然是又了了我们一桩心愿。”他们居然是要去找岳飞?去哪里找?他们到底知道些什么?岳飞是穿越而来还是投胎转世?徐得龙所谓的承诺,是指岳飞还是干脆在说我的对头?这些无从可知,徐得龙也再三保持了沉默。不过既然是找岳飞的话,那也就是说300出去以后不会大开杀戒,我多少放了点心。这时,从酒吧打来一个电话。我接起来以后,孙思欣用很隐忍的声音告诉我那边出了点状况,我的心跟着就是一提。然后他又说还有一件事,有两个客人正在我那里喝酒,说是我的朋友,其中一位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的老头(孙思欣原话)说自己叫刘老六。9527刘老六!我一听见这个名字就下意识地摸着板砖包,撒腿就往车里跑。我一路飞奔到酒吧,下了车冲进去见到孙思欣第一句话就是拉着他问:“刘老六呢?”“走了。”“走了?”我气急败坏地问。“是的,说有急事,他喝了两碗酒,非说是你二大爷,没给钱就跑了……”我跳脚大骂:“刘老六你个王八蛋!”我怒气冲冲地跟孙思欣说,“下次再见这个老混蛋直接拿啤酒瓶子砸——拿最便宜的那种。”我见孙思欣面有忧色,这才想起来他说酒吧出事了。我问他怎么了,他没说话,直接端过一坛子五星杜松酒给我倒了一碗。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小口,立刻说:“味不对了。”孙思欣点点头说:“很多顾客反应咱们现在卖的酒连门口缸里送的都不如了,差点因为这个闹起事来。”我说:“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昨天。我以为是偶尔坏了一批就没当回事,结果今天刚送来的酒还是不对劲。”“你怎么处理的?”孙思欣说:“我跟那些客人们说这是我们的新品种,只要愿意喝都免费。”我冲他笑了笑说:“你做得不错。”“可是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如果酒一直是这个样子,用不了两天我们就会失去大量的客人。”我想了一下说:“你给杜经理打电话了吗?”“打了,他说作坊那边没问题,他亲自去尝过。”我也犯起愁来。听孙思欣说这边出状况了我还以为是有人闹事,那样的话就算砸点东西也无所谓,可是酒一旦变质那等于是釜底抽薪,现在我的经济来源都靠这个牌子撑着呢,可千万不能出事。我又问他:“送酒的那个老吴可靠吗?”孙思欣说:“人很老实,也从来没耽误过事。”我费解地说:“那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氧化了?你让他把装酒的水桶洗一洗,明天再看。”“我已经做了。”我坐下来,出了一会儿神,忽然才想起来个事,抬头问孙思欣:“你不是说刘老六他们是两个人吗,那个呢?”孙思欣垂着手说:“在楼上包间里呢。”我急忙站起来:“快走。”到了楼上,孙思欣把房间指给我,我跟他说:“你去忙吧。”我推开门进去,只见壁挂电视亮着,上面的字幕无声地闪过,麦克风在这人手边放着他却不唱,只是悠闲地拈着刚出锅的爆米花吃着。这人戴着一顶休闲帽,穿了件很普通的t恤,衣领立着,挡住了半个脸,看身材也就中等偏下。看他沉稳的样子我不好判断这人是不是我的新客户。我敲了敲门,这人依旧稳稳坐在那儿,问:“是小强吗?”听声音年纪不小了。我坐在他对面:“是我。你是……”这人慢慢把帽子摘了,把衣服领子放下来,我马上就断定这肯定是一名穿越客户了。他的头上还留着一个发髻,唇边下三缕墨髯十分飘逸,真称得上是一个俊朗的中年人。我对他第一印象很好,只是这人眼神里经常闪现出几丝精强的光来,看样子以前是那种位高权重手掌生杀之人,不过不像是一朝帝主。秦始皇虽随和,但那身帝王毛病很明显:当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流行的货币多达200多种的时候,又很随意地把他那句口头禅抛了出来:统一哈(下)么。后来我渐渐明白了,他这么干不是为了让百姓方便而是图自己省事,这可能跟他的智力有限有关。像康熙那么聪明愿意尝试并精通了蒙汉满三族语言的毕竟是少数。刘邦平时看起来比较猥琐,但他考虑问题能从大众角度出发,就连他赌博也是以略高于大众智商的水平作为假想敌的。我面前这个人,他所表现出来的攫取说明他还有所求,只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面对这样刚来的贵族客户,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见礼,握手肯定是不现实,于是我先冲他抱了抱拳。见他挺愕然的样子,急忙又掸了掸袖子冲他鞠了一躬。可看他不像清朝人,我只能又坐下了,总不能给他磕一个吧?好在他也看出我是想表示友好,微微笑道:“不必多礼。”我讨好地问:“您贵性?”他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说:“贱名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说说嘛,要不我说久仰大名就显得假了不是?”这老帅哥只好无奈地说:“鄙姓王,草字安石。”这下我可真的吃了一惊,王安石耶!宋朝的国家总理,好象因为修改宪法挺出名的。我说:“就是您把苏肘子给发配了?”王安石一愣,笑道:“你说的是东坡吧?东坡是个很有才学的青年啊,可惜就是倨傲了些。”我说:“活该,谁让他改您诗的——什么诗来着?”王安石尴尬地说:“那都是村野传言。”说着他话题一转,“介甫(王安石字)久慕桃源,不想辞世之后居然能有此幸,今到仙境,以后还要多承关照。”我脑袋一真发晕,忙解释:“怎么跟您说呢?这不是什么仙境,不过有吃有玩也差不到哪去。总之您踏踏实实跟我这儿住着,不知有晋魏,不求闻达于诸侯——”王安石轻咳一声:“你背差了吧?后一句是出师表。”我摸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人没文化,”然后说了一句特多余的话,“连苏东坡也不如。”我和老王干坐了一会儿,说:“丞相,咱找地儿下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