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通文想了半宿,明日该写首什么样的诗,原本各种风花雪月的诗词非常多,但是他个人而言并不喜欢,也没有想出什么结果来,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早上依旧与每日一般,带着两个小子一个丫头到山顶习武,一上午的修行加上燥热的天气让乔松和小狼儿疲倦不堪,吃过饭三个人便随意的找了一个大桃树下,躺着睡觉。
三个人下午每天也有功课,吴先生会亲自教导他们一些最基本的知识,从启蒙学开始教导,让韩通文感激不尽。想想也该是时间去温胖子的家了。这些先生们的住处都非常近,就在书院附近一个处空旷地上建起了几座小楼。一个篱笆院,一棵老树,一张躺椅,一柄扶扇,还种着一些花草。温先生的睡眠非常好,而且自从上个月患病之后更加嗜睡,如今也正躺在躺椅里休息,韩通文见仆役想要打招呼,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走到温胖子身边。天气炎热,温先生身体又胖,很容易出汗,额头不断有汗水留下,韩通文轻轻的拿起扶扇半弓着身子摇着凉风。这也是韩通文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温胖子,肥肥的脸上带着几块老年斑,因为没有了几颗牙齿,连嘴唇都有些塌陷,微微的打着鼾。
青崖书院的每一位先生,韩通文都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与其说是韩通文如书院学习,不如说是无家可归的他和乔松被这几个老头子收留在了书院,而且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倍受关照。五个老头子中,温胖子岁数最长,已经七十有三,就算是最年轻的刘可定也有六十五,吴青河更是每日为他的弟子乔松和小狼儿讲经说学,恩深似海,他也把青崖书院当做了自己的家。这些老先生学富五车,不羡慕高官厚禄,自甘清贫一辈子,在书院教书育人,桃李天下。
温胖子在梦中突然颤抖了一下,似乎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了韩通文。
“来了啊”温其安眼神还有些惺忪,韩通文急忙替他擦了擦汗,将他扶了起来。
“刚来没多久”韩通文笑道
“别的老人家都觉少,偏偏我这个老头儿就觉多”温其安哈哈笑道“下一次来了就把我叫醒,无碍的,无碍的”
温其安说着将韩通文领入了屋内,屋子里的布置也非常简单,一个书架,一方长条桌,桌子上笔墨纸砚,各种粗细不一的毛笔挂在笔架上,屋子正中间挂着一副遒劲的老松。
二人来到桌前,韩通文急忙铺开一张纸,铺平之后用镇纸压住两旁
“你先写吧,你写完之后老夫用你的诗为题,来作画”温其安哈哈笑道,语气非常自信“也叫你瞧瞧你家温先生的画技如何”
“那学生就不客气了”韩通文研磨,之后又从笔架上挑了一只粗细适中的笔,挽袖,填墨,稍作思考,又看了看温其安提笔方正有力。
“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
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
千羡万羡居书院,十年广育天下才。”
写完之后,韩通文看着每一个字迹都是劲力透纸,无论是墨迹还是笔力都算的上是做到了字迹的最好。温其安在一盘看的是哈哈大笑“诗倒是很不错,不过你小子这是在奉承我啊,我可没你说的这么好”
“先生客气了,这首诗都难以表您功绩之万一,先生就以此为题作画吧”韩通文躬身一让
“本来这幅画是给青楼的,你小子这么一胡闹,老夫这一时间还真是不好下手了”温其安嗔怪道“你先走吧,过几天来拿画,给那老堡子送过去”
“好,那学生就先告退了”韩通文有些窃喜,原来以为需要花一个下午的时间,所以史中远放弃了压榨他,今天下午也没什么需要上的课,但是现在看来,这一个下午又可以悠悠闲闲的偷个懒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的非常快,但是温胖子的画却进展非常的慢,原本计划三天完成,但现在已经七天,这画才完成了一半。温其安年轻的时候就非常勤奋,嗜画如命,之后的几十年更是以画人物肖像闻名大唐,韩通文每天都会来看一看。接连一个礼拜,温胖子没有好好休息,每日都在作画,为了达到最完美的境界,温胖子在正是往画卷之上描绘时,都会预先草绘一副,韩通文来的时候,旁边用费的画纸已经有一摞,每一张都神态各异,都是难得的上品。
“温先生,这画不能在画下去了”韩通文内心有些着急,温胖子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老夫无碍,老夫可以想象到,这将是一副多么绝妙的画,你的诗让老夫回想起了过往的岁月,十年广育天下才,老夫入青崖书院执教何止十年,教过的学生无数,但是似乎没有留下一副足以纪念的东西,所以不如就完成这么一副执教图”温其安的心情有些激动“你真是给老夫找了一个好的题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