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轮刀的刀刃抵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夜色之中,湛蓝光晕一闪而过。
夏油杰的刀早在很久之前就变了颜色,那是一种粗略看上去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天蓝的刃面,可倘若仔细去观察、视角缩略,就会发现那种蓝并不显眼且非常澄澈,仿佛镀在本色之上、莹透且干净。
在鬼灭之刃的世界里,日轮刀的变色取决于其主人的刀术是否已锤炼至一定境界。
而呼吸法和十种型的应用,则正式宣告这位猎鬼人已拥有参加最终选拔的资格。
毫无疑问,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和积累并辅以咒力对身体的改造,单纯谈论刀法剑技、抛开咒术回战世界中天道赐予夏油杰的术式,此时的咒灵操使已达到成为一名鬼杀队剑士的标准。
这次剑技的使用没有肌肉用错力的酸痛、也没有呼吸不畅肺部几乎要炸裂的痛苦,夏油杰怔愣地站在原地,仔细感受一击发出后几乎可称为酣畅的知觉,还没从自己真的靠自身意志完成这套斩击的现实中回过神。
他抬头向四周看去,水流和刀锋将猩红蠕动的输送线路撕扯成碎片,类似于皮肤质感的残骸很快化作黑色灰烬消散在空气,蠕动的肉球失去能量来源,停止了恢复动作。
成功了吗?
平复着呼吸,将视线从肉球上缓缓挪开,夏油杰看向身后那和沢圣瀑周围四散的肢体。
成功了啊。
咒灵操使毫无欣喜感地想。
熟练掌握几种型不过是他为自己制定的目标,这个目标完全因“更好地贯彻信念”而存在——即提高自己的能力,以术师的身份更好地保护普通人。也正是如此,怀着这样心情的夏油杰如今看到明显由人类改造而成的武器们,怎么可能还有闲心沾沾自喜?
假如白天察觉到男人异样时就跟踪上前的话,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方才没有放出那只防御型的咒灵,这些“人”是否会得到救助的机会?
几乎下意识地为那些已经死亡的人们着想,夏油杰在心里不断地复盘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不是个对小节处处斤斤计较的人,可假若某些事情发生在他关注的要点,便会情不自禁地去反省和剖析。
仿佛是自我惩罚,年轻的咒灵操使的注意力在每一张痛苦人脸的上方流连,好像要把这些人的长相记在心里,以背负起他们后半段人生未能延续的责任。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红色的、熟悉的、刚刚本应被斩落的输送管,穿透了咒灵操使的腰腹。
五条悟瞳孔骤缩。
只需两位特级的一瞬愣神时间差,被隐藏于地底、因夏油杰斩击未能到达而侥幸存活的诡异力量嘲笑般再次蔓延开来,肉球带着那些输送管张牙舞爪、面目可憎地高高跳起,稳稳落在和沢圣瀑跟前,在夏油杰的视线里汇聚成无数人痛苦的相貌,然后变得模糊。
“杰!!!”本还算得上游刃有余的六眼首次面露惊色并迅速作出反击,顺转术式的力量一瞬汇聚在掌心,却又在即将发出时生生止住动作。
“不行!”
忍住腰腹处贯穿伤带来的痛楚,夏油杰狠狠咬住牙关用咒力着手修复身体喊到。明明在视觉上与皮肤质感相差无几,进攻时却异常坚硬的输送管带来的伤害与被一根钢管贯穿几乎相同,在这个情况下就算夏油杰拥有术师远超常人的恢复力也无法活动自如。
“瀑布上方被人修筑了蓄水工程,如果你现在动手,在这份力量的冲击下,积蓄的水流必定会冲毁村庄。”
“没那个必要。”眉头紧蹙,五条悟以强势的语气否决了夏油杰的话,“他们必死无疑。”
六眼的视觉里,五条悟能清楚地看到诡异的力量正源源不断自远处涌来为那只咒灵的活动提供动力,联系起和沢村民的现状,他几乎无需思考便能断定,这种互相连接的诡异东西必然存在单方面的反噬,幕后黑手既然已经做出把人类制成武器这样破底线的行为,也绝不可能在乎区区一个村庄居民的生命安危。
换句话说,和沢村的村民身份不仅仅是“电池”这么简单,也有可能是约束咒术师们的“人质”,还是肯定没救了的那种。
“但村民或许是无辜的,况且,我还拿得起刀。”
以更笃定的语气止住挚友的反击起手式,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声音解释。他并非愚善,深知此刻不是讲什么理想和信念的好时候,咒灵操使单纯想尽可能救下更多人,综合考虑过现状的夏油杰呼吸粗重,劝说的同时努力蹲下身想拿起因袭击而掉落的日轮刀。
「如果能再发出一次斩击,说不定还能救下几个人。」
「动起来、再快一点仔细回忆鳞泷老师教过的、用呼吸法止血,然后控制全身肌肉……」
从未受过这个程度的贯穿伤,年仅十几岁的咒灵操使竭力想要稳住自己的情绪,知道晚一步就会耽误战机,夏油杰持刀向前冲去的姿势算得上狼狈——他很少在五条悟面前露出踉跄的模样,同理,五条悟也是,两位特级对彼此的实力心知肚明,各有傲气,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也是一同前进的少年天才,不愿露出羸弱姿态不过是因为跨不去心中特有的自尊。
所以,一旦这两位中的一人露出疲态,另一方总会迅速地进行配合,正如原著中发觉五条悟在伏黑甚尔手下受伤后的夏油杰,五条悟此刻也选择了“相信自己的挚友”。
意气相投、脾性相合、实力相当的默契此刻产生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