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楼小姐被她牵住了鼻子,只能勉强回答:“那男孩儿跟爸爸睡,女孩儿跟……”说到这她也觉得不靠谱了,声音小了下去。这时包子回头瞪了李师师一眼,跟那小姐说:“你别搭理她。”李师师冲我吐了一下舌头。我一直在偷眼看旁边的小别墅,红白相间的小楼,草坪边上立着信筒,装着感应门的车库,房子边甚至还有一个狗窝……想象一下,以后我开着车缓缓进到自己的车库,小狗摇着尾巴欢迎我,我一进宽敞明亮的客厅就把领带扯松扔在衣架上,然后我和包子趴在地板上看书,我们看《花花公子》,我们看香港版《花花公子》,我们看……我心痒难搔,终于忍不住问:“那个多少钱?”售楼小姐扫都没扫我一眼,随口说了句“180万”就继续和包子讨论70平,六楼那间房去了。她并没有看不起我的意思,是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她以为我只是好奇而已。包子看中那间房买下来要18万多,把物业和过冬的费用算进去也就20万了,这正好我们两家所有的积蓄。包子已经被售楼小姐忽悠得晕头转向,开始无限憧憬拥有自己房子以后的幸福生活。“您看,我们有大片的草坪,以后你们有了孩子可以让他在上面奔跑,这里我们将建一个大型的健身场,您和先生晚饭之后漫步到那儿,看夕阳西下,您坐在秋千里,让先生把您高高地荡起来……”说话间,售楼小姐眼神迷离起来,像是坐在秋千里被夕阳的霞光蛰了眼睛,胳膊也舒缓地舞了起来,我要是张艺谋她绝对就红了!李师师背着手,笑眯眯地看她表演,想要迷惑她,看来难度仅次于迷惑我。包子兴奋得满脸通红,问我:“你看呢?”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说打死不买房的。我不置可否地笑,售楼小姐眼见胜利在望,索性火上浇油:“而且我们的小区是全封闭式管理,您想想,工作了一天回来,回到与世隔绝的爱情小屋,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只有……”我终于忍不住打断她说:“小姐,以你的煽动力完全可以再创个白莲教什么的组织。”售楼小姐忽然脸红:“你怎么知道我叫白莲花?”包子忽然把壶塞我手里,说了句“我去厕所”就匆忙跑了,看来是真的有些激动了。李师师跟着她,走出两步,忽然回头一指那栋小别墅:“我觉得那个不错,嘻嘻。”也走了。等清净了我才问白莲花:“180万连车库什么的都包括了吗?”白莲花有点发懵说:“啊,对,能停放两辆车——是您要?”语气里充满了不信任,她大概还没见过自己上街买把壶提着走一路的百万富翁。我绕到那模型前,居高临下仔细打量着它。白莲花手指着包子的背影,语无伦次地说:“可是……”她肯定是想不通连买70平的经济房都要衡量再三的顾客怎么会一下产生了买别墅的想法。我突然恶作剧心起,跟她开玩笑说:“你知道刚才那两个女的什么关系吗?”“……好象是姐妹,可长得太……不太一样。”我笑着说:“说姐妹也没错。你想挣钱吗?想挣钱就得把你刚才说的话全收回去,让老大死了这条心,我就能经你的手买别墅了。”白莲花更糊涂了,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神秘地说:“不是血缘关系那种姐妹……”白莲花这下明白了,脸一下变得通红说:“您可……您可……”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啼笑皆非的话来,“您可真有本事呀!”随之她对我的态度完全产生了变化,从那种职业的敷衍一下子变得特发自内心的恭谨,看来领俩女的逛街和骑俩自行车就是不一样。能把两个女人合在一处金屋藏娇的男人当然是有本事的,话说中国若干年后会产生6000万光棍,这除了早几年的重男轻女现象,跟某些男人多吃多占也不无关系。6000万光棍,多么庞大的一个市场呀,毛片业的春天即将到来!“那我该怎么帮您呢?”“一会儿你尽全力把老大——就是长得丑的那个,忽悠得不想买房了就算成功。至于别墅,咱们私下交易。凭你的口才,这应该不难——我看好你哟。”白莲花点点头,坚毅地说:“您放心,三个转折以后,我保管让您的大夫人倒贴钱也不要了。”我把我的名片给了白莲花一张,因为我是真的很喜欢那栋180万的房子,在地震时期,它的性价比确实非常高了。我使坏也是有目的的,眼见傻包子被白莲教主侃晕了,以她的性格,把所有积蓄拿出来买那套6楼不是没有可能。一切都安排妥当以后包子她们也出来了,包子兴致勃勃地说:“你继续说,还有什么好处?”白莲花依旧是笑容可掬,一点也看不出要转折的迹象:“您要的这套6楼,夏天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蚊子进不去……”我使劲给她递眼色,她全当没看见一样,难道我碰上的还是一个社会公德心特别强的推销员?包子搓着手说:“对哈,这点我都没想到。”“不过……”来了来了,并肩王我看时间还早,问身后的包子:“现在去哪儿?”包子说:“找地儿吃饭吧。”“那轲子嬴哥他们怎么办?”“打电话叫上。”包子说。我往家里的座机上打过去,响了老半天才有人接起,但不说话。我知道刘邦肯定不在家,剩下的三个都还没学会熟练使用电话,我大声问:“是谁呀?我是强子。”对方一听我名字,这才说:“你猜饿丝(是)随(谁)?”我说:“我猜你是轲子。”秦始皇也知道我在和他开玩笑,呵呵笑说:“撒(啥)四(事)?”“我请你们吃饭,你叫上轲子和羽哥,刘邦那小子要在麻将馆也叫上,你们来……”我这才发现饭馆还没定。包子捏着我的腰说:“吃火锅。”说着用手一指马路对面的“四川红”火锅店。“对,你们4个来‘四川红’,正好打一辆车,把地方告诉司机,起价是6块,车钱让轲子算……”我很仔细地安顿着。“好咧好咧,包(不要)再社(说)咧,饿又不丝(是)挂皮。”他还嫌我罗嗦了!所谓的四川红,其实走的是重庆麻辣烫的路线。这家从我很小时候就有,那时重庆大概还没划直辖,这些年几经扩建修饰,已经隐然成为了本市火锅龙头。店里16根装饰性的巨木漆得火红欲滴,上头挂着一串串大红的灯笼。桌椅,红的,墙壁,红的,连服务员都穿得小辣椒似的,反正有痔疮的人一进来就得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