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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强势出手（第2页）

“今天虽然观看荆州大为失望，但玩得很开心。现在我们打道回府吧。”

过了两天，只有大大和文开舅舅，文鸾，王成武四人去看了荆江分洪。我们于阴历八月底离开沙市。

十二　难忘的宜昌转船之苦

再难，我们还是入川了！

在沙市大大就决定乘轮船直接入川，无奈船只通宜昌。一到宜昌，时局很危急，刚下船就遇到拉警报。只见码头上人们到处乱跑，还有许多青年学生激昂高呼：“我们宁死守住大武汉，”“大家起来保卫武汉。”“誓死保卫武汉”。。。。。。。他们热血沸腾，象是一点不在乎警报，在人群中跑着，疾呼着。大大，舅舅见状，知道武汉危在旦夕，就不打算上市里去，直接购票入川。招商局售票的大房子里全市难民，我们也挤进去找个一席之地休息，但售票窗口紧紧关着，无人问询。

日本飞机日夜来轰炸，沿江马路上躺着许多被炸死的尸体，军队的一些马被炸得肠子拖在地上，血流满地。我们和所有的难民一样，不顾生命的安危，挤在轮船公司前等候买票。大大一发现公司人员，就向人磕头，求人买票，连着三天三夜，还是买不到一张票。

中国轮船公司没船，只有几条外国大轮，停在江心。大大和叔叔雇了两个小划子，请船老板深夜划向大轮船，帮我们偷偷地上去。没能成功。眼看局势越来越紧，万一武汉失守，宜昌更是危急。那更无法走了。但现在船票又无一点希望。全家人万分恐慌与焦急。成天又没饭吃，大人们都愁眉苦脸，那点干粮给哭哭啼啼的弟妹充饥。就在第五天，天尚未亮，大轮船上下来几个茶房（在轮船上工作的人）。秘密似的悄悄告诉大大：这只船明天早晨就要开，叫我们跟亚靠“黄鱼”他们准备用小汽划子悄悄到我们今夜上船。大大告诉他们我们大小人共有二十三个，能行吗？他们点头说可以。

当时，大大虽然尚不知这几个人是否靠得住。也顾不得了，还是认为是一件大事。我们有救了，特别高兴。大大，叔叔除了给他们钱，还向他们作揖感谢。果然，夜里他们几个来了，手脚很快地帮我们扛行李，把我们带上了船。在船尾的甲板上用行李，箱子，大包小包的东西搭了个洞，让我们钻进去，挤在一起，再那东西把洞口堵住，并告诉我们：只要混过开船时间，船一开就没关系了。

谁知，狡黠的外国人一大早就在船上到处查，一下就发现我们这个洞，把我们全赶出来，并以很凶的态度赶我们下船。小孩们吓得大哭，姆妈，婶婶几个女的都向外国人作揖，磕头，不停的喊：“洋老爷，做做好事吧，！救救我们吧！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呀！”那些洋人毫无表情，根本就不理，姨爷爷，姨奶奶两位老人恨得咬着牙，跺着脚，叔叔忍不住地骂了他们几句：

“你们外国人有什么了不起？在我们中国江上做生意，发财，现在我们国家打仗，这么多难民要逃生，你们公司不卖票，我们好不容易都上了船了，还要撵我们走，你们还讲理不讲理？”说到这里，只见其中一个又高又胖的洋人一手就把叔叔掀向江心。王成武会水，骂了声“杂种！”准备跳水时，看见叔叔掉在一只小船上，立即喊了声：“在船上！”刹那间，那几个中国茶房，向我们大声喝道：“快走！下划子，上岸去。”我们不敢吱声，心里都暗暗想，果真上当了。婶婶哪里肯走，也要向江心跳下去，其中一个十分精灵的茶房一把拉住她，趁洋人不注意，挤了一下眼睛，用手示意，招呼婶婶跟我们一同走。婶婶也很机灵，一边哭一边跟在我们后面走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这个机灵的茶房已从船上滑向小船上，去救叔叔了。那几个茶房领着我们很快绕了一圈，带我们下了楼梯，把我们藏在烧锅炉的机器房里，在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里坐下了。刚一坐下，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机灵的茶房背着叔叔进来了。大家又惊又喜，以为是在做梦呢！原来这个茶房听见王成武喊了声：“在船上！”他把婶婶支走后，立即飞快地去救叔叔，见叔叔口吐鲜血，受了伤，便背他上来了。

大大赶忙扶着叔叔，让他靠在自己胸前躺着。婶婶深深叹了口气，坐在叔叔身边，低低地哭泣，说：“真万幸啊，阿密陀福，菩萨保佑！”后来，这几位茶房见叔叔受了重伤，不忍心收我们的钱，硬要把钱退还给我们，要我们到万县给叔叔看病。又让我们去甲板上坐坐，玩玩，告诉我们，不要紧，这些洋人只要船一开，你请他出来，他也不会出来了。他们嫌难民脏，怕传染病，杂种东西，他们身上才真是一股臭味呢。

从此，我和表姐，舅舅，舅母，文鸾，王成武都上甲板睡觉，休息。吃了三天的水泡饭，大头菜。听大大讲，那几个茶房还送饭给孩子们和叔叔吃。舅舅说：

他们真是好人，说明中国人的心是连在一起的。中国抗日战争是一定能得到最后胜利的。“

三天三夜，船到了万县。向救助我们的茶房们依依惜别，同时，我们不胜感慨：“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我们还是入川了。”

十三万县，是我们逃难途中最后一个中间居住站

1非常时期的万县

万县，是一个可爱的山城。我们在那里居住了有八个月之久，印象较深。从江边上岸，爬上那又宽又高的石阶，足以显示出它的地势之高。我们去时，正值阴历九月中旬，天气不冷又不热，但是雾大，这是山城的特点。

正街马路整洁，绿化很好，人行道与马路间中都种有槐树。大商店，公司较多，政府，银行，邮局等机关的房子都既大气讲究。市面繁忙，呈现出大城市的风貌。但街上还是外地难民很多，如难童团。抗日宣传队以口号，演说，歌咏，街头剧等形式在马路上激烈地宣传，又呈现出抗战的非常时期的万县。

这儿有点大后方的气息，对流亡人员，难民都有安排的设施，难民所里住吃免费，流离失散的孤儿有难童收容所收入难童团。逃难来的人做生意逐渐多起来，当地人都称我们流亡来的人为”下江人“。机关人员，只要有证明就可以就业，当然是不大容易。我们刚到那里，大大就决定先全部在难民所住下，再打主意，不住旅馆，以节约为原则。

难民所在离市区稍远的一个山上，是借用一个祠堂开设的，统间通铺，自然形成每家每户。我们在那里住下来，不烦神的粗茶淡饭，生活也可以。开始的一些日子，大家心情轻松，认为在宜昌那样艰难困境中，我们也过来了，四川也来了，三峡也过了，离重庆不远了，再往后走的路途上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说到三峡，舅舅就说：

”这一路来，可惜的是没很好看看三峡。“

我说：“在轮船上从锅炉房到甲板上，我们就看到三峡了，那山向两边的墙壁，将面很窄，见不到山顶见不到天，什么也看不到，只有船在其中行走，有什么好看的。过了一夜，三峡就过去了。”

表姐说：“就是，我看也是这样。”

舅舅说：“你们两个说的都对，我想的意思是，要不是在舱里，当船尚未进三峡，远远瞭望，多少可以领略点三峡风光。你们知道么？三峡是长江著名古迹胜地。关于瞿塘峡，巫峡，西陵峡三个峡是怎样分布在一起，形成什么样的壮观，人生中能经过这里很难的，应该看一看。”说完，他随口咏起李白的诗：“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大大接着说：

“文开弟，这是李白写的”朝发白帝城“吧。李白那时是从四川被赦东归，途中经过三峡，湖北江陵即将快到了。此处水流遄急，顺流而下，船跑得很快，他的精神极为欢乐。你还有机会再从四川东归，顺流而下，路过三峡，享受一下李白那样的心情。”

舅舅快乐而惆怅地说：

“不知抗战何时胜利。一旦胜利，我会立即启程东下，当我经过三峡时，我想，我比李白的心情还要更加喜悦，欢乐。”

大大问：“为什么？”

舅母不等舅舅回答，插嘴说：

“我们还有个儿子小一子在芜湖呢！大哥，你想想，到那时，我们怎么能不比李白更快乐呢！”

“啊。。。。。”大大啊了一声，深为感动。

舅舅补充说：“心媛讲对了。我俩心是相通的。我们能和儿子，岳母一家团圆，全国无数的人家都能团圆，那是多么值得人们欢呼快乐的啊！”

我一直被他们的讲话吸引着，感动着，虽然对古诗还不大懂，可我还是得到知识，例如，我原以为三峡是一个‘山峡‘不知为三个峡的合称。尤其，舅舅最后的讲话让我感动，我暗暗在想：“我也要和外公一家，乡下的大伯一家团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