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远志脸色大变,失声道:“是碧莲吗?”
他第一反应,是房子的事泄密,何继红大发雷霆,派女儿来骂他的,所以下意识地缩紧了脖子,就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但听到徐碧莲叫出顾建设的名字,他立刻就挺直了背,端正了下姿势。
“出什么事了?我出去看看。”
楚远志自说自话,没人搭理他,楚翘已经出去了,楚鹏和顾野也不在屋子里,大宝这鬼灵精老早就溜出去看热闹了,只有小宝还陪着他。
“外公,你要不要出去?”小宝奶声奶气地问,眼睛乌溜溜的。
其实他也想出去看好戏,可如果他出去了,屋子里就只有外公一个人了,小宝年纪虽小,可也觉得把客人一个人撇在屋子里不好,便留了下来。
“出去的,外公和小宝一起。”
楚远志感觉到了小家伙的关心和善意,心里挺感动,他被人无视了几十年,在家里也是卑微的存在,老婆和儿女都没人把他当回事,这小家伙却挺尊重他,是好孩子。
他牵着小宝的小爪子,一块出去了,走廊上挤满了人,连楼下楼下的家属都跑过来看热闹了,厂里有着贤良名声的顾副书记,居然有人上门闹事,还是个女人,这可是世纪大新闻,主妇们扔了锅铲就过来看戏了。
楚远志挤不进去,前面都是人头,正当一筹莫展时,小宝稚嫩的声音说道:“外公,踩凳子上。”
“对哦,小宝真聪明。”
楚远志豁然开朗,进去搬了凳子,踩上去后一览无余,看得清清楚楚,见小宝翘长了颈子,可怜巴巴的样子,楚远志心里一软,柔声道:“外公抱你。”
他抱起了小宝,两人看起了大戏。
瘦骨嶙峋的徐碧莲,使劲拽着顾建设的衣服,披头散发,状似疯妇,和顾建设对峙着。
“顾建设,你吃干抹净提了裤子就不认帐了?呸,我被你害得人不人鬼不鬼,孩子都生不出来了,你答应过要娶我的,你答应我的!”
徐碧莲瘦得像骷髅一般的脸,扭曲得变了形,眼窝深陷,颧骨显得越发高了,看起来比从前老了十几岁,和顾建设站在一起,像他妈一样。
自打出院后,徐碧莲就在娘家休养,何继红精心照顾,她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可到底是伤了根本,现在的徐碧莲完全没了以往的青春朝气,像暮气沉沉的老太太一般。
顾建设刚把儿子送回父母那儿,顺便提了娶媳妇的事儿,让他妈物色老实贤惠的女人,他一个人过肯定不行,一回到机床厂,就和徐碧莲迎头撞上,顾建设本想像以前那样,说几句好话把这女人哄走。
可他不知道,现在的徐碧莲心理扭曲,脑子也不太清醒了,怎么可能被他几句好话哄走,甚至顾建设的那些甜言蜜语,变成了滚烫的油一般,浇在徐碧莲的心火上,彻底激怒了她,不管不顾地闹了起来,从厂门口闹到了家属楼。
“碧莲你先放手,我们出去说,别在这闹。”
顾建设好声好气地哄,不敢激怒这疯女人,可心里极恼火,这些天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没完没了了。
徐碧莲却不听,鬼爪子一样的手,死死拽着顾建设的衬衫,阴疹疹地看着他,突兀地冷笑了声,尖声道:“你给我个准话,什么时候娶我,说啊!”
“你还没吃晚饭吧?我们出去吃饭,一边吃一边聊。”顾建设眼神闪烁,想转移话题,他怎么可能娶这疯女人,现在这个鬼样子,就算关了灯都下不去手。
“别拿吃饭打发我,顾建设,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害我没了子g,你别想甩开我,这辈子咱们不死不休,我过不好,你也别想过得舒坦!”
徐碧莲咬牙切齿地说着,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这个男人是她真心爱过的,现在她也依然爱着,可偏偏却是这男人狠狠地捅了她一刀。
出事那天的痛,徐碧莲现在还记得,还有顾建设的冷漠无情,她一辈子都忘不掉,她不会轻易罢休的。
顾建设辜负了她,就别想过好日子,反正她已经嫁不了好男人了,顾建设也别想娶,她坠入了地狱,就要把顾建设拉下来。
“你有病吧,胡说八道什么?你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徐碧莲,我体谅你身体不好,一忍再忍,你别太过分啊!”
顾建设突然变脸,说出的话更是无情,矢口否认和徐碧莲的关系。
这么多人看着,还都是机床厂的职工,顾建设绝对不会当着这些人的面,承认和徐碧莲有关系,非法同居还搞出了孩子,哪一桩都是污点,会影响他的仕途。
徐碧莲愣住了,眼神不敢相信,她没想到顾建设竟会这么无耻,这可是她喜欢过的男人啊,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顾建设你王八蛋,我的孩子就是你的,顾建设你要我的时候甜言蜜语,说的那么好听,还说我是你心肝宝贝,要给我盛大的婚礼,你现在翻脸不认人了?我杀了你!”
徐碧莲发疯一样,突然掐住顾建设的脖子,还咬住他的脖颈,顾建设又痛又气,挣扎了几下想甩开,可徐碧莲力气极大,像蚂蟥一样死死缠着,怎么都挣不开。
“顾科长,这是咋回事?”有人问顾野。
“我也不清楚,不过那疯女人是和建设搞过对象的,就总在他屋里干家务那个。”顾野提醒。
徐碧莲模样变化太大,到现在都没人认出来,他这么一说,大家恍然大悟,眼神也变得兴味了。
前阵子徐碧莲和顾建设打得火热,光明正大地去他房间,因为厂里没人知道她和顾野的关系,都以为她在和顾建设处对象,有一阵子没看到这女人了,敢情是孩子没了啊。
没想到顾副书记道貌岸然的,私下竟然是这种人,没结婚就和女人乱搞,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大家看顾建设的眼神,多了些轻视和鄙夷,这样的人哪里配当副书记,真不是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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