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苦守了两个月,总是不能见杨广一面,没有想到不经意的解答了雷萨克的问题,就能得见杨广,暴戾不暴戾的说不准,可是杨广的任性为之可见一斑。前因后果萧布衣转瞬想的明白,却知道安分守己的重要,杨广爱出风头,就让他出风头好了,有薛道衡,王胄的前车之鉴,这个时候要是抢了杨广的风头,或者说出这个问题是自己想出的答案,那就等着杨广问你一句能红日白云否吧。萧布衣沉默不语,只是希望这棵一般粗细的大树能够挡得住红日白云,那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曹翰望向圣上,见到杨广点头,摇头晃脑道:“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解,来人。”他话音一落,早有兵士嘿呦嘿呦的抬着一根刨过的粗细一样的木头,见到曹翰示意,已经丢到了水台里面,水花四溅,火焰山一照,倒也绚丽多彩。众人不解其意,都是扯着脖子向水台望过去,见到木头浮在水面,都是茫然不解,又回过头来望向曹翰。曹翰微笑道:“天子聪颖绝伦,文采天下第一,这等小问题早就想出解决的方法。世上万物莫不清气上升,浊气下降。清轻浊重,这大树亦是如此,根部稍重,树梢为轻。把木头投在水中,只看哪个稍沉入水当然就是根部!”他解释一完,众人都是忍不住站起来聚集到水台观看,见到木头沉浮已定,果然一头浸水稍深,都是大为叹服,宇文化及却是大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雷萨克,这下你可心服口服了吧,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萧布衣心中叹息,才明白这个水台临时搭建不是为了共浴,而不过是为了验证大树哪边轻重的作用。可就是这个水台,已经够几百口人几年的花费,这个杨广真的不是一般的铺张浪费。雷萨克有些错愕,倒没有想到杨广真的解决了这个难题,眼珠一转,大摇其头,“什么世上万物莫不清气上升,浊气下降,我是不懂的,这个方法也不知对也不对!”杨广本来得意非常,听到雷萨克之意,微愕下望向曹翰。曹翰有了怒色,“雷萨克,世间万物都是如此,你不知道这博大精深的道理也就罢了,怎么能质疑圣上的方法。”雷萨克脸上满是无赖的神色,“我是不懂,可你随意说了几句话,你问在场的外邦使节哪个能懂?”外邦使节有的不语,有的默然,有的疑惑,当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曹翰额头有了汗水,他掌明经顾问,学识渊博,可偏偏对这个无赖的质疑无可奈何。众人都是皱眉,只是想着我泱泱大国的学问博大精深,可这种道理对雷萨克一帮蛮夷外邦来说,倒的确有点对牛弹琴的味道。杨广眉头微皱,轻声道:“校书郎出列。”萧布衣四下看了眼,见到众人都是望向自己,想必只有自己一个校书郎,缓步走出,“圣上可是叫我吗?”众人想笑又是不敢,杨广本来恼怒,见到他的憨态也是忍俊不禁,“这里难道还有别的校书郎吗?”众人笑容收敛,诧异都浓,萧布衣不懂礼节,懵懵懂懂,这下在外邦使臣面前失了礼节,本以为会龙颜大怒,没有想到圣上对他倒还客气。萧布衣学曹翰施礼,沉声道:“臣是粗人,不知礼节,还请圣上恕罪。”杨广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朕准你戴罪立功,你若向雷萨克解释清楚我方法中的道理,朕赦你无罪。”杨广把方法据为己有,脸皮不红一下,却没有说萧布衣要是解释不清楚怎么惩罚,可众人都为这个校书郎捏把冷汗,曹翰更是暗自摇头,只怕这个校书郎解释不清,会当场被杨广杖杀在四方馆向外邦使者立威。萧布衣不急不躁,应了声遵旨后转过身来道:“雷萨克,我是个粗人,不懂礼数,忝为校书郎已是惭愧,远不敢和圣上比较,也不如曹先生博学,不过我看你也是粗人,倒是可以一赌。”“赌什么?”雷萨克一愣。“我是相信圣上的方法绝对不会错的。”萧布衣微笑道:“你却不相信?”雷萨克点头,“我当然不相信,你们要说服我才好,什么清气上升,我可不懂。”萧布衣也不恼怒,只是笑,“你见识有限,不懂我大国学识的博大精深我们也不会怪你。既然我们意见不一,其实有个好的解决方法。雷萨克你可以在东都任意找一颗大树,然后砍下来刨成一般粗细,让众人作证记下哪个是根,哪个是梢。然后按照圣上的方法把木头丢在水中,要是根会下沉,你只需要愿赌服输,向圣上下跪施礼,说一声圣上英明,万岁万万岁即可。”众人都是大悔,暗道这个萧布衣想的方法虽然简单,证明直接,可自己为什么想不出来。雷萨克脸色微变,“要是你输了呢?”“我是认定圣上圣明,敢赌圣上的方法绝对不会错。”萧布衣淡淡道:“我若输了,就愿拿项上人头抵错,不知道你可否敢和我赌上一赌?”萧布衣说的平淡,群臣动容,外邦使者明白萧布衣的意思后,都是哗然一片,难以相信的望着萧布衣,脸上表情含义万千。宇文述也是脸色微变,第一次正式打量起萧布衣。萧布衣或许不过是个校书郎,也许是个粗人,更是不懂礼数,可是他立在那里,口气中的自信满满,胆识之豪,四方馆之内,已是让人心惊不已。雷萨克望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时间也是脸色微变,目光闪动,终于有了钦佩的神情!第一一八节扬威四方四方馆人虽众多,萧布衣立在那里,以命搏赌注,俨然众人瞩目,看起来比杨广还风光,只是风眼之下的萧布衣保持微笑,不卑不亢。别人只以为他一个小小的校书郎,对圣上忠心耿耿,或者可以说是死忠,杨广放个屁他都认为是香的那种,却不知道他早知道结论,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输而已。“雷萨克,你若是肯赌的话,我这就去奏请圣上恩准。”萧布衣见到雷萨克犹豫起来,知道雷萨克是故作糊涂,他既然出了考题,显然已经知道结果,现在就看他是冲动还是隐忍,雷萨克必输无疑,他若是受不了激将赌了,反倒不过是个莽夫,他若放弃,不言而喻,这人还是很聪明。雷萨克听到萧布衣催促,哈哈大笑了起来,“校书郎如此肯定,想必你们说的是对的,既然如此,这场赌注不比也罢。”这场赌局他看似没有什么损失,却是放弃不赌,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宇文化及暗自骂他愚蠢,只想代替他赌上一赌,可萧布衣是他这面的人,圣上最恨的就是在外邦面前表现的窝里反,饶是他有这个心思,也是不敢造次。萧布衣听说他不比,脸上没有什么惊喜,也不强求,回身走了几步,施礼向杨广道:“圣上圣明,校书郎已经向他解释明白圣上的方法,波斯的雷萨克深以圣上的方法为然。”众大臣目瞪口呆,彼此相望的眼神都是诧异,显然没有想到萧布衣以这种极为粗人的方法来解释。儒林郎曹翰博学多才,用清浊的理论说,这个波斯人怎么都是不信,这个萧布衣一放粗,他反倒信服了萧布衣的方法,如此看来,对牛弹琴是需要老牛来弹才行。杨广高坐在上,脸上竟然露出罕见的笑容,“校书郎解释的不差,暂且退到一旁。”萧布衣退下,儒林郎曹翰上前道:“雷萨克,你既然明了了一切,那就下去休息,再由他人再来求解疑惑吧?”雷萨克并不后退,屹立当场道:“大隋的天子,多谢你为我们排忧解难。我国君主向来觉得中原不错,可是路途迢迢,不能亲自前来,特让雷萨克带来我国的皇冠一顶,奉与大隋的天子,以表敬意。”杨广缓缓点头,并不多话,可脸上多少有了得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