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敦眼中没有美丽,只有猎物,长弓一指,沉声道:“先射杀野鹿者为胜!”哥特早就摘下长弓,精神绷紧,听到可敦一声令下,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羊吐屯见到萧布衣还是原地未动,暗地摇头,心到这场他倒是有输无赢,看来好运也用尽了。他摇头未毕,突然长大了嘴巴,吃惊不已。哥特纵马前行,超越马头,心中微微兴奋,可不等兴奋过后,‘呼’的一声响,一片青云已经擦过他的身边,萧布衣已经冲到他的前面。萧布衣纵马没有缓冲加速,青霄先期爆发更是强劲,兵士没有出声,大臣们却是齐喝了一声好。饶是虬髯客武功绝顶,见到萧布衣纵马,也不由喃喃自语道:“这小子马术可比我强上太多。”他是武功高绝,控马全仗功夫,蹿高伏低,任由马儿驰骋,本以为这已经是很不错的马术,可是见到萧布衣驾驭青霄行云流水般漫过去,隐约有月光奔驰般的神姿,饶是他心高绝顶,也是不由佩服。如果说哥特骑马让人见到豪放英武,萧布衣骑马却能让人觉得享受和赏心悦目。二马急奔,转瞬已到了十数丈以外,野鹿知道不好,性命之搏,转身向前狂奔而去,轻巧跳跃,竟然不让奔马。可敦人在马上,见到两骑绝尘,若有所思道:“刘先生,你说谁人能赢?”刘文静恭声道:“文静不敢妄自猜测。”二人目光一对,转瞬分开,投到远方尘土之上,可敦心道,萧布衣这人初见不过是个武夫,只是能得雪儿和克丽丝两种不同类型女人的称赞,显然有他的魅力所在。今日一见,看起来有些门道,只是他是裴阀之人,倒有些可惜。不过若能拉拢已用,当是可造之才。哥特纵马落后,不知道可敦的心思,见到落后萧布衣一个马身,虽然不是赛马,却是心焦。本想挽弓射鹿,偏偏野鹿奔跑甚急,一时之间没有必中的把握。他知道要是一箭不中,以萧布衣的马术,自己分心落后,很难再有射出第二箭的机会!这些闪念间,哥特用力鞭马,使出浑身的解数,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却感觉身前萧布衣突然慢了片刻。哥特没有犹豫,已经纵马超过萧布衣的马头,感觉多了分把握,就要挽弓射箭。可他毕竟大病初愈,饶是仆骨第一勇士,如此疾驰之下已是气喘,弯弓搭箭之下,弓未拉足,马儿却是长嘶一声,向前扑去。哥特顾不得射箭,知道马跌前蹄,怒喝一声,腰板一挺,用力带缰,竟将奔马硬生生的拉起,萧布衣见状暗骇,此人双臂力道威猛,自己不见得比得过他。哥特马势一顿,萧布衣奔马又到了前方,二人片刻的功夫已经几次易位,方才却是萧布衣故意想让。萧布衣知道可敦嫁女势在必行,不然可敦也不会劳心费力的去用神药救治哥特,不想嫁女,让塔克自然死了就好。既然如此,自己方才施展全力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他控马游刃有余,轻松的超越哥特,稍缓马势,又让哥特超越了过去,本以为他射鹿完毕,二人回转即可,没有想到好事多磨,哥特的马儿不争气。他若是再让,只怕以哥特的傲气,恐怕会找自己拼命,眉头一动,计上心来,已经弯弓搭箭。‘崩’的一声响,羽箭闪电般的射出。哥特心中一惊,他才控制住马儿,见到萧布衣射箭,只以为必中,差点丢了弓箭,他这场射鹿只能赢不能输,输了之后,他这个仆骨第一勇士不用可敦说什么,也无颜迎娶克丽丝。‘嗤’的一声响,羽箭插在野鹿前方几尺的地方,箭簇微微颤动,极有力道。野鹿被羽箭一逼,止住奔势,有了那么一刻的迟疑,哥特如何会错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挽弓挽强,箭去流星,野鹿一声悲鸣,已被射中脖颈,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哥特策马前行,只想捡了死鹿,证明是自己所杀,突然瞥到萧布衣脸上异样的神色,微笑道:“兄台马术高明,箭术却不怎么高明。”他此话说出,萧布衣已经脸色大变。哥特心中凛然,以为他输了恼羞成怒,搞不好会用强,心中暗自戒备的功夫,萧布衣却是陡然掉转马头,竟疾驰了回去。哥特不明所以,放松了身心,这次既然是他获胜,就不用担心萧布衣狡辩,他才要捡鹿,突然觉得不妥,下意识抬起头来向远方一望,脸色也是巨变。远方尘土高扬,蹄声已经隐约而闻,看浮起的尘土遮天蔽日,竟似有大军向这个方向行来。稍微错愕了片刻,哥特还是难以置信自己的判断,这里是仆骨的地界,这是他塔克的地盘,可敦在这里,怎么会有大军行进?第九十九节擒王哥特眼见前方尘雾滚滚,顾不上捡鹿,如萧布衣一样掉转马头,向可敦的方向疾驰而去,而这会儿的功夫,萧布衣骑马已经不见了踪影。哥特暗自惊心,不知道萧布衣驰马怎么做到如此快捷,等到他回转可敦所处之地的时候,发现全数兵士都是上马戒备,神色凛然。萧布衣先一步到达,早就通知了可敦前方的异象,众大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来者何意。“这里怎么会有大队人马,你们看,左边也来了一批。”羊吐屯突然低声呼道,脸色微变。众人心中一寒,扭头望过去,见到不但右方远处尘土高扬,左方也是马蹄急劲,形成对冲之势冲了过来。可敦大寨远在来的队伍之后,后方是山脉连绵,这两队对冲驰来,用意不言而喻,就是要截断可敦的退路。“可敦,不远处有一小山,请移驾上山。”索柯突也是脸色凝重,不敢大意,“对方来意不明,马蹄急劲,对可敦在此狩猎毫无恭敬之意,显然不怀好意。可敦千金之体,稳重起见,我们适合据险而守,分辨对方来意后再图打算。”羊吐屯算是文官,虽也善于弓马,却少带兵打仗,再说可敦最近威严日隆,只需架子摆出去,很多族落的矛盾不解自解,见到这种场面反倒不如索柯突稳重急智。索柯突身为答摩支,如果按照隋朝官制来算,倒和刘武周的地位相差不多,自然经常来应付这种场面。可敦沉吟片刻就道:“好,起驾,退守山上。”众大臣大喜,本来担心可敦会因为面子拒不退守,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杞人忧天。可敦手下的卫士个个精干强悍,不远处有一处土山,并不算高,可敦不急不缓的纵马上山,竟然还不忘记问上一句谁输谁赢。得知哥特射死野鹿的时候,只是哦了一声,虽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想,萧布衣此人以大局为重,此赛虽败,却已经胜了一筹。自己本不满裴矩的处事手段,当年长孙晟在时,谋略过人,好用奇计,突厥势强,却被长孙晟一手瓦解。如今长孙晟已死,裴矩虽然也是人才,手段却已经差了很多,自己隋室宗亲,得圣上恩德,当尽心尽力为北境安宁着想,可裴矩却总是自作主张,以圣上意气为重,虽然因此得圣上器重,却搞的和始毕可汗关系日益僵化,自己如今嫁女的一番苦心,又有谁知?听闻裴矩之女裴茗翠虽然粗放不让克丽丝,但有识人之眼,萧布衣忝为裴家商队副领队,一路而来,颇为众商人赏识,如此看来,裴茗翠得圣上器重,取代她父亲处理大隋和突厥的商贸,或有转机。萧布衣不知道可敦的心思,他见多了这种厮杀的场面,也不慌张,策马押后,虬髯客和贝培一左一右,也是冷静。可敦见了暗自称许,心道萧布衣虽是还是布衣,可凭这份冷静,已有大将之风。众人上了土山,四处灌木丛生,怪石林立,兵士早早的听从索柯突的吩咐,据险而守,长刀出鞘,羽箭上弦,凝神以待。只是这次可敦狩猎并非出兵,虽有近五百人之众,可除去官员礼仪之人,其实可战之人也就三百之数,但看到两方烟尘迷漫,黄沙蔽日,来敌最少有千人之上,不免都是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