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和沈瑶她们聊天的谈资,而是出府了,和那些闺中好友闲聊,人家说起京都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太尴尬了。她急需补充,而且是越详细越好。这些事,丫鬟们虽然知道一点,但哪里比得上沈瑶几个啊。沈琇正要说呢,沈瑶冷不丁一笑,“这一年来,京都是热闹不断,但要说最大的热闹,绝对非咱们大姐姐莫属了。”沈琦看了沈玥一眼,然后望着沈瑶道,“四妹妹是指斗鸡退亲的事?”沈玥听了,眼皮子抽了下,果然是最大的热闹,沈琦这才回京多会儿,就都听闻了。不过这么好的机会,沈瑶怎么可能不下狠脚踩她呢。正腹诽着,就听沈瑶笑道,“斗鸡退亲都不算什么了,三姐姐,你是不知道,咱们大姐姐如今是街知巷闻,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无人敢惹的厉害人物,如今谁提起大姐姐,不叹一声佩服。”沈琦惊讶不已,“大姐姐真那么厉害?”沈瑶郑重点头,表示她所言不虚,“可不是就那么厉害,换做旁人,谁敢讥讽煊亲王世子,甚至把煊亲王世子打晕?咱们大姐姐就敢呢,你都不知道,煊亲王世子满大街张贴告示抓她,府里上下都怕的要死,可咱们大姐姐却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似的,该吃吃该喝喝,没露半点怯意,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沈瑶说她的,沈玥很认真的挑着碗里的鱼刺,仿佛说的不是她一般。那种从容淡雅,狠狠的刺激了沈瑶,气的她手攒紧了,然后……呲疼一声。她忘记了,她手还伤着呢。沈琇见了,就推了沈玥一把,笑道,“大姐姐在想什么呢?”沈玥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道,“我在想美人堂呢,听说美人堂的首饰最精美,我打算明儿去逛逛。”沈琇,“……。”什么叫杀人不见血,这就是了。如果说沈瑶刚刚是戳沈玥的痛处,那她这话就是在沈瑶的心口上撒盐了,而且撒的是那种精细的雪盐。纤弱玉手,姿态端方的将盐撒上去。外人看不见伤口,但是能将人活活痛死。这不,沈瑶气的恨不得将沈玥当场撕了,她磨牙笑道,“大姐姐可真是有闲情雅致,你就不担心,明天煊亲王府送聘礼登门?”说着,她想起什么,笑了一声,“对了,煊亲王世子和那少年将你闺房砸了,说了要赔偿,这都几天了,还没送来,如今那少年也抓住了,该送来了吧?”沈玥看着她,笑的云淡风轻,“煊亲王世子说话算话,他说了会送来,还是当着父亲和煊亲王的面答应的,就不会食言,只要送来,至于哪一天,我倒是不急,我在祖母这里住的挺好的。”你当然住的好了,祖母越来越护着你了,护的眼里除了你们两兄妹,都没旁人了!一整天,连番丢脸,祖母都没罚她,却害的她挨了娘亲一顿骂!煊亲王世子最好明天就把聘礼送来,早早的把她娶回去,狠狠的往死里头折磨,看她还怎么告状,祖母能压着她,压着娘,看她能不能压的住煊亲王世子!沈玥轻飘飘的说了那么一句话后,一顿饭就安生了,直到吃完,沈瑶也没有再对她明讥暗讽。家宴用完,四老爷也没有回来。丫鬟将饭菜撤下。孙妈妈扶着老夫人坐下,那边丫鬟就捧了一推东西来,有绫罗绸缎,更多的还是锦盒。那都是二太太准备的,送给老夫人,还有其他几房的礼物。本来一回来就该送上的,只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下雨,下人匆忙将箱子抬到驿站,把箱子弄混了,一直在赶路,也没时间找,到刚刚,丫鬟才将东西都找出来。二太太先是赔罪,然后把东西送上。送给老夫人的是四匹绸缎,还有一些珍贵药材,给老夫人调理身子用的。老夫人点点头,对二太太道,“你和二老爷有心了。”之后才是送给大夫人还有四太太的,再然后才是几个小辈。沈玥得了一支金簪,一支玉簪,一盒绢花,六把扇子,还有一些精巧的小玩意。沈瑶和她一样,沈琇和沈珂则少了一支玉簪,其他都差不多。收了礼物,又闲聊了会儿,大家就都散了。沈玥回了小跨院,揉着颈脖进了屋。屋内,紫苏正看着桌子上那些二太太送来的东西,正拿笔登记,见沈玥揉着脖子进屋,她将笔搁下,迎上来道,“姑娘累了一天了,泡个热水澡就歇下吧?”沈玥点点头。紫苏就吩咐茯苓和麦冬去准备热水了。吩咐完,见沈玥拿了把扇子摇着,那姿态,像极了世家少爷,紫苏见了就笑道,“姑娘,二太太送了不少东西给你,这些小玩意更是三姑娘亲自挑的,咱们是不是要给三姑娘回份礼?”沈玥点头道,“是要回份礼,明儿多带两百两银子出门。”半夏听了啊了一声,“姑娘明天真出门啊?”她以为沈玥那么说,是存心气沈瑶的,谁想到竟然是真的。沈玥把扇子放下,道,“老夫人让孙妈妈送银票来,就是让我亲自去挑头饰,我不去,你们两去?”两丫鬟摇头如拨浪鼓。开玩笑,前些天揣着一千两银票出门,整个人走路都像是飘的,看谁都觉的他们知道她怀里揣了银票,要起歹心,然后就担心有人劫财害命,这样的经历,一次就够了,她们可不想再经历一回。而且,万一挑的头饰不好,卖了她们都不够。半夏望着沈玥,弱了声音问,“万一,万一明儿煊亲王府真的送聘礼来呢?”沈玥瞬间头大了,在沈瑶面前,她能装的若无其事,可是现在在心腹丫鬟跟前,她也不装镇定了,她坐下来,抬手揉太阳穴。半夏还要说话,紫苏拉了她一般,向她摇头。外面,茯苓和麦冬拎了热水来,紫苏就拉着半夏过去帮忙了。准备好热水,沈玥就泡澡了。疲惫了一天,热气腾腾,还撒了花瓣的热水澡包裹皮肤,舒服的人直哼哼。她闭目沉思,两丫鬟还真怕她在浴桶里睡着了。可是,沈玥泡着泡着就清醒了。脸被热气熏的晕红,一双春眸闪着星辰般璀璨光芒。“准备笔墨纸砚,”她吩咐道。眼熟晚霞退散,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夜,静谧幽淡,清月朦胧,晚风阵阵,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临墨轩,书房内。楚慕元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块玉佩,左右翻看着,眸光微凝。秦牧守在他身侧,眼睛在他和玉佩之间来回打转,眉头越来越拧。这是块羊脂玉,温润华美,细腻通透,秦牧很清楚它的价值,很珍贵。可再怎么珍贵,也不值得爷盯着它看半个时辰吧?爷的库房里,老王爷留下的那些宝贝,哪一件不比这块小小玉佩贵重,也没见爷有多喜欢啊,有好些都停了灰了,实在是暴殄天物,还是他看不过眼,得了空闲,就擦一擦。王府里,比这块玉佩珍贵的,少说也有三四十块了,尤其是老王爷给爷的那块,那更是稀世罕见,绝无仅有。那少年出手大方,花钱的速度,叫人惊骇,绝不是小门小户养的出来的,必定出身不凡。这块玉佩是那少年的,他去昭王府拿他包袱的时候,这块玉佩很随意的丢在包袱上,绝不是什么家传之物,少年嘴硬什么都不说,爷想通过他随身之物查出点蛛丝马迹的心思,他很清楚。可要不是家传之物,或者随手买来把玩的,花再多的心思也没用啊。见楚慕元还在看,秦牧忍不住了,他出声道,“爷,这玉佩你都看了半个时辰了,可是有什么奇特之处?”楚慕元将玉佩翻转,道,“这玉佩,让我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秦牧听了就道,“那爷你再仔细想想。”楚慕元继续盯着玉佩看。秦牧静静的守在一旁,再不敢出声打扰。屋子里,安静的只听得见蜡烛燃烧发出的滋滋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慕元一把将玉佩握紧了,起身就往外走。秦牧赶紧追上。屋外天色黑暗,但两人是习武之人,微弱的光,足够他们行走如风了。楚慕元直接去了外院书房。秦牧还以为他是找那少年问话,谁想到他直接去了书房。书房外,有小厮守着,看见楚慕元过来,赶紧敲门,告诉王爷。等楚慕元上前时,小厮已经得了王爷的吩咐,把门打开了。书房内,王爷正在写奏折。楚慕元进屋之后,先是朝他望去,见他提笔沾墨,丝毫不受打扰,他便没有上前,也没有请安见礼,就直接转头左边走去。他一转身,王爷就看着他,眉头微皱。等楚慕元将密室打开,走了进去。王爷就坐不住了。方才小厮禀告,他还惊诧了下,要知道,楚慕元极少来找他,绝大部分时候,都是他传他来问话,他还老大不情愿,今天天色这么晚了,他还来书房,肯定是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