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沈玥又打断他了,她跺着脚,把沈琅之拉了起来,道,“大哥,你快别说了,羞不羞人,你还急着回书院做功课呢,别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了,你快走吧。”说着,一边把沈琅之往外推。她一脸红晕,像是羞涩的,沈琅之见了好笑,想到沈玥连跟煊亲王世子斗鸡都做的出来,这样脸红,他还真有些不适应。不过,她都轰他了,而且时辰也的确不早了,他就顺势被推出门外了,道,“那我就回书院了。”沈玥点头如捣蒜,摆手轰沈琅之走。沈琅之笑了笑,就转身走了。等他走远了,沈玥这才回头。结果一回头,就见楚慕元站在身后,一脸阴沉,吓了她一大跳,她拍着心口道,“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楚慕元看着沈玥,语气不善道,“你倒是聪明,知道把人送走。”再不送走,难保小跨院不被拆了,那沈家就真没有她立锥之地了。沈玥头疼的厉害,怕楚慕元对沈琅之下手,她道,“我知道我大哥的话,你听着不高兴了,但不可否认,我大哥说的是实话吧,而且,你之前揍了我大哥一拳头,还把他吊在城门上,还欺负我,我大哥能说你好话?我想你肯定知道我大哥要说你,所以你才留下听听,还说不揍我大哥的吧?”最后一句话,沈玥咬字特别清晰。楚慕元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把我身上的灰土拍干净。”沈玥愣了一瞬,还以为他要发怒呢,心底在琢磨怎么应对,结果等来这么一句,实在有些出人意料。不过,他不说,她都没发现他锦袍上有灰。只要他不找大哥的麻烦,不就拍个灰吗,太简单了。沈玥就帮楚慕元拍灰了,只是房梁上,丫鬟极少打扫,脏的厉害,一拍,灰土就乱飞,有些呛人。沈玥拍了两下,楚慕元就黑着脸,纵身一跃,跳窗走了。沈玥抬头,对着房梁一阵感谢,要不是它停了灰,还不知道那厮什么时候走呢。楚慕元走了,沈玥就在屋子里找丫鬟了,半夏和麦冬都在屏风后面,沈玥掐她们的人中,两丫鬟就醒过来了。半夏是知道煊亲王世子来找过沈玥的,麦冬还不知道,沈玥就道,“方才是煊亲王世子点晕你们的,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下回他要灭口,我可救不了你们。”两丫鬟吓的背脊发麻,连连点头。沈玥起了身,方才和楚慕元周旋,脑袋绷的紧紧的,如今一松,只觉得疲惫的厉害。她坐到小榻上歇着,没一会儿,就倒小榻上,闭眼休憩了。沈玥这一觉,睡的是天翻地覆,醒来时,外面晚霞绚丽。见她醒了,紫苏就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银针道,“姑娘,这是你要的银针,另外,还买了不少的糕点。”她和茯苓两个丫鬟出门,要是不多买些东西,会惹人起疑的。其他东西,沈玥不关心。她接了银针,就直接打开了,挨个的看起来。银针比她预料的要差不少,首先是不够齐全,其次是设计,不便于持针,不过也够用了,回头自己再画了图纸,请人重新打造一套。把银针裹好,沈玥握在手里,心安了不少。她想,她这一辈子,估计是离不开银针了。清晨,淡淡的薄雾散去,鸟儿站在枝头欢叫。明媚的春光透过窗柩照进屋来,添了几缕温暖。沈玥没有起床,裹着暖和的被子,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枕头旁六颗圆润的东珠走神。楚慕元要拿东珠喂养她,她没有收,本以为他带走了,没想到他居然把东珠丢在了她床上,晚上紫苏铺床时发现了。而且,床上只有五颗,最后一颗,半夏爬床底下才找出来。沈玥有多少家当,半夏和紫苏比她更清楚,这东珠怎么来的,两丫鬟隐约猜到一点儿,谁让煊亲王世子今天来了呢,东珠珍贵,没人会给她们家姑娘,就是不知道煊亲王世子为什么会把东珠丢在姑娘床上。沈玥给了四个字回答,“有钱,任性。”两丫鬟端了铜盆进屋,就见一只纤弱白皙的手伸出纱帐外,慵懒的声音传来,“把东珠和银票放在一起。”紫苏把铜盆放下,赶紧去接了东珠,然后伺候沈玥起床。洗漱梳妆过后,沈玥就带着半夏出了小跨院,朝正屋走去。远远的,就看到沈瑶步伐款款的走过来,今儿的她穿了一身蔷薇色花素绫的裙裳,裙摆上绣着蝴蝶,随着走动,裙摆摇曳,栩栩如生。尤其一连串银铃声随着脚步高低起伏,让人不自主的寻声望去,就看到她绣着珍珠的绣鞋,金丝银线在阳光下,十分的耀眼。沈琇和沈珂走在她身侧,被她这盛装打扮一衬,就黯然失色了。几人都朝着正堂走来,必然迎面碰上,在宁瑞院,当着一众丫鬟婆子的面,沈瑶虽然极不情愿,但估计礼数,还是先屈膝给沈玥行礼。沈琇和沈珂也福了身子,沈玥回了她们一礼。这样瞧来,还真是姐妹和谐。不过,沈瑶起了身,就看着沈玥笑了,“前儿煊亲王世子也在城墙上挂了半天,我还以为他昨天会送赔偿来,没想到竟然没有,不知道今儿会不会送来?”她声音婉转,带了些期盼,只是眸底一抹幸灾乐祸太明显了。她可不是真关心煊亲王世子赔偿沈玥,她只是有些不耐烦天天一起床,就往宁瑞院跑,她喜欢的饭菜偏甜,可老夫人不喜欢吃甜的,小厨房做的饭菜,自然是先仅着老夫人了,她们这些小辈的爱好不重要,这几天,她来宁瑞院吃早饭,只能说是吃饱了,不能说吃的很好。可不来又不行,怕沈玥近水楼台,哄的老夫人高兴,到时候偷偷赏赐她什么东西,她都不知道。她可是盼着沈玥搬回沉香苑住,那她早上就不用来陪老夫人吃饭了。沈玥知道她心中所想,不过她注定要失望了,煊亲王世子答应她,等抓到那少年了再送赔偿来,尤其他的小金库还被人洗劫了,不抓到人,也没钱赔她啊。“但愿今儿能送来,也好了了这桩事,”沈玥声音轻柔道。几人一同往前走,鱼贯而入进了屋。来的巧,她们绕过屏风时,孙妈妈正好扶着老夫人出来,看见她们几人,老夫人脸色就挂了笑了。老夫人喜欢清静,可一个人吃饭,着实无趣,有她们几个小辈陪着,心情都好不少。等老夫人坐下,沈玥几个就上前福身请安。她们膝盖弯曲,老夫人就见到一个穿着青碧色裙裳的丫鬟走过来,她手里拿着东西,像是封信。“都起来吧,”老夫人握着佛珠的手轻抬,笑道。沈玥几个就站直了身子,她们几个到一旁坐下,沈玥则上前,挨着老夫人坐着了。丫鬟从一侧走,把信交给了孙妈妈。孙妈妈接了,就对老夫人道,“老夫人,二太太送了信回来。”老夫人斜了那信一眼,伸了手,孙妈妈就把信封撕开,把信拿出来递给老夫人看。老夫人看信的空档,大夫人来了,和她一起进屋的还有四太太。大夫人进来,看老夫人把信放下,她就问道,“二弟妹送信回来,说了什么?”府里的事,没什么瞒的了大夫人的。老夫人就道,“再过半个月就是荥阳侯的五十大寿了,二太太要带着瑭哥儿还有三姑娘提前回京贺寿,二老爷要等交接任务完成了,才能回京,估计会稍后半个月。”虚与委蛇二太太赵氏,正是荥阳侯府嫡女。要说二老爷只是庶出,按理是高攀不上荥阳侯府嫡女的,不过二老爷娶二太太那会儿,荥阳侯还只是个四品官,而沈家是尚书府,算是门当户对了,只是结亲之后,老太爷仕途卡住了,赵老爷却是步步高升,前几年立了大功,承蒙圣恩,封了侯,一时风头无二。有这样得宠的岳父,二老爷就算是外放,也是去的富庶之地,手里有实权。此番回京,不仅会留京,只怕还要往上升一升。想到沈钧,在家守孝三年,如今都出了孝期三个月了,还没有任职,二老爷外放,混的风生水起,回来就升官,大夫人心底颇不是滋味儿。她有心分家,让二老爷一家离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可偏偏,除了二老爷,三房和四房都是老夫人所出。老夫人是宁愿二太太每天来戳她眼窝子,也不愿分家,她能怎么办,只能跟着忍了。老夫人把信放下,眸光晦暗难测,道,“荥阳侯是我沈家姻亲,又是五十大寿,寿礼要比往常贵重三分,小心准备,不可失了礼数。”大夫人点头,表示记下了。这个话题就没人再提了。四太太给老夫人请了安,坐下道,“还有两个月就是老夫人您的寿辰了,过去三年都没有办过,今年是不是大办一番?”老太爷死了,沈钧丁忧在家,怎么可能给老夫人大办寿宴呢,府里三年来,连像样的宴会都没有举办过。大夫人觉得可以借机好好热闹一翻,可老夫人兴致缺缺,她摆手道,“这事,等钧儿任职令下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