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后。
大明宫南书房,内阁首辅宗辙一边侧耳倾听各部各使司激昂陈词,一边悄然打量上首御案之后的常服青年,目露崇敬之色。
及冠之年的陛下,身形已然真正挺拔。他坐在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上,虽是伏首于案牍,却怎么都有种不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视的气势。
这几年的时间,他是亲眼见证,整个大玄在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的领航之下,发生了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
吏治、民生、军制的变革……
不可胜数。
哪怕他是众所称赞的博学大儒,若非亲眼所见,他也绝不相信,哪个朝代能够用这么短的时间,使得浩壮的山河,发生这般聚变。
他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才好,对了,若用陛下提出的综合国力的概念来衡量,他认为,大玄这几年较之陛下登基之前,综合国力至少翻了一倍不止。
政通人和,欣欣向荣,这是现在的朝廷乃至于天下的真切写照……
“各位爱卿所述的情况朕已悉知,都辛苦了,若无重要的事,今日就到此为止,都下去吧。”
听闻皇帝的话,一众朝廷重臣暗松一口气,然后听命退出。
陛下定下的规矩,凡大朝之后,第二天下午所涉及的部门及大臣必须至南书房汇报事情的进度,以防怠政。
宗辙特意留在最后,贾宝玉见状,笑问:“首辅大人还有事?”
宗辙执手一礼,恭肃道:“关于陛下南下巡查之事,老臣以为……”
不等他继续说,贾宝玉没好气的道:“这件事不是已经说定了吗,宗阁老贵为天下名宿,朝廷股肱之臣,难道还要行出尔反尔之事?”
宗辙老脸一红,弱弱道:“老臣也知道陛下心怀天下,才会想要出京南巡。只是老臣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觉得,而今朝廷上下一心,枕戈待旦,诸多重要的国政都在施行之中,这个时候中枢之地,实在不能没有陛下坐镇。所以,老臣恳请陛下,延缓两年,就两年,待朝廷的诸多大事落定之后,再议南巡……”
看着眼巴巴望着他的宗辙,贾宝玉面露不善。
不过这老家伙可是自己偷懒最大的倚仗之一,可不能真的得罪了。
因此站起身来,走至堂下,扶起宗辙的手臂,语重心长的道:“宗阁老所虑,朕知道是一心为国,为朝廷。但是,阁老何以认为,两年,或者是数年之后,国政大事会松懈一些?”
见宗辙惊诧,贾宝玉继续道:“朕可以明告阁老,接下来的几年,甚至是十几年,朝廷都不可能有偷懒的时间。
太上皇他老人家临终前告诫于朕,治大国如烹小鲜,不可一日懈怠。朕深以为然,并始终按照他老人家的遗愿贯彻治国之法。
朕行到今日这一步,绝非‘新官上任三把火’,朕心中早已为朝廷,为天下制定了至少十年的发展蓝图,如今它就静静的躺在甘露殿的书架上,朕每隔一时,都会观看数遍,教朕勿忘初心,可谓是呕心沥血……
咳咳,朕就是想告诉阁老,两年之后,朝廷只会更加忙碌,因为朕想要在有生之年,看见天朝上国的圣光,照耀至这个世界最遥远的角落,现在,就是我们造船起帆,蓄势远航的重要时期。”
“既如此,陛下何不……”
“阁老!”
贾宝玉轻喝一声道:“难道阁老也要教朕永远困在这围墙之内?朕为九五之尊,天下之主,若是都不能亲眼看一看这天下,岂非可笑之极?长此以往,又教世人如何相信,一位永远被围困在围墙之内的国君,能够制定出治国良策,能够为天下百姓谋得真正的福祉?”
宗辙无言。
贾宝玉又叹道:“最多,朕答应阁老,年底之前,朕便回京……”
“陛下此言当真?”
宗辙眼睛大瞪,令贾宝玉心里咯噔一声,玛德,还高了。
“陛下乃是至尊,一言九鼎,既出此言,老臣自无话可说,不过……”
“还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