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脾气再好,被人如此讥笑,也忍不住怒了,只是她还未开口,苏子娴就道,“你们两个积点口德。”显然,苏子娴是认得她们的,只是关系并不好。那穿着淡青色裙裳的姑娘笑了,“苏子娴,你好歹也是尚书府嫡女,你家长辈没告诉你,结交朋友要睁大眼睛吗?”言外之意,就是和沈玥相交,落了苏子娴的身份。苏子娴笑了,露出樱唇贝齿来,“正是因为爹娘教过,我才不是什么人都交朋友的,和人前背后嚼人舌根子的人,她就是身份再高贵,我也说不到一处去。”人前背后嚼人舌根的,可不正是眼前两人么,那两个姑娘脸色一青,“你!”苏子娴根本不将她们放在眼里,虽然客气,但语气不耐烦道,“请把路让开。”那穿着淡黄色裙裳的姑娘青着脸,看着苏子娴,“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甘心为她出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人家丫鬟呢。”这是激将法,哪一个大家闺秀甘心为被人驱使,被人笑话是她人丫鬟的,可偏偏苏子娴不生气,她呢喃一笑,“帮人出头?你们觉得连煊亲王世子都敢惹的人,需要我帮忙出头吗,你们两个再厉害,敢在煊亲王世子面前哼半句吗?”两人再次气的说不出来话,不否认,沈玥拿楚慕元立威,收到的效果真是太好了。翻墙穿着淡黄色裙裳的姑娘气的嘴皮都哆嗦,“对,我们是不敢惹煊亲王世子,她有胆子敢惹,就是不知道将来下场有多凄凉!”苏子娴要反驳,却被沈玥拉住了,她回头望着沈玥,只见她走过来,脸上带着笑,一点看不出来她有生气,仿佛被人讥讽嘲弄的不是她一般,方才不还脸色铁青着吗?正纳闷呢,只见沈玥走过来,望着那两姑娘,朱唇轻启道,“将来,我的下场是凄凉还是美好,就不劳烦两位姑娘挂心了,东平王府的糕点味道好,难免容易吃撑了,是该好好溜溜食了。”苏子娴扑嗤一笑,有这样文雅的骂人吃饱了撑着多管闲事的吗,她忍不住多加了一句,“你涵养真好,就怕有些人听不懂。”那两个姑娘气的抓狂了,她们又不傻,沈玥委婉的骂她们,谁听不出来?!气死她们了!四人对峙而立,苏子娴再一次催她们把路让开,当然了,她们不是不能从一旁草地走,只是明明能走三个人的路,被她们两个挡着了走不过去,还讥讽一番,让她们避开,她做不到。可是那两个姑娘就是不让,“我们是不会给傻子和倒霉蛋让路的!”苏子娴气不可抑。沈玥却笑道,“我们恰好相反。”说着,她拉着苏子娴站到一旁,给她们两个让路。苏子娴反应过来,脸上那一抹怒气也消了,“对,我们给傻子让路,傻乎乎的,又特别倒霉,要是走草坪,我真怕走着走着就摔了。”那两个姑娘气的抓狂了,路是让了,可要是走,就承认她们是傻子了。两人像是堵了一口气似的,竟然放在好好的路不走,踩着草坪走。沈玥看的无语,忍不住抬手擦去额头上的黑线,“真傻。”苏子娴笑弯了腰,她捂着笑疼的肚子道,“你嘴巴可真厉害,往常我也经常和人拌嘴,经常被气得跳脚,往后我要多学学你了,准能把人气出内伤来。”话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两人哎呀声,那两人真的摔了。四仰八叉的摔在了草坪上,苏子娴见了,又是一阵爆笑,然后碰自己的唇瓣道,“我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灵验了?”沈玥笑而不语,那两个姑娘为什么摔倒,她能猜到几分,她望着苏子娴,真诚道,“你没必要为了我得罪她们。”认得苏子娴,还敢明讥暗讽,想必家世或者后台比苏子娴只高不差。苏子娴耸肩一笑,“我是真心当你是朋友的,她们欺负你,我岂能袖手旁观,况且,我和她们早有矛盾,就算我不站出来,她们也会把我牵扯出来笑话一顿的,我只是先开口了而已。”话虽如此,但沈玥还是很感激苏子娴的仗义相助。两人边走边聊,沈玥才知道,方才那两位姑娘都出身翰林院学士府,而那两位翰林院学士都是赵太傅的得意门生,还有之前捉弄她,要害她落水,结果倒霉的被一脚踹下了湖的唐姑娘,更是赵嫣然表妹。三个找茬挑衅的,都和赵嫣然有关,加上她又对她充满了敌意,这能说是巧合?她就想知道,她到底哪里得罪赵嫣然了。两人往前走,苏子娴好奇道,“对了,你给昭郡王的画题的是什么诗?”沈玥就如实告诉她了,苏子娴还大夸沈玥写的诗好,沈玥一阵谦虚。两人有说有笑的往前走,刚走到一棵老槐树旁,就听到一阵嘎嘎嘎声传来,那叫声有些急切,苏子娴就忍不住捂嘴笑了,“不会是又有鸭子喝醉了吧?”想到之前那只奔于逃命的鸭子,沈玥忍俊不禁。两人只笑笑,并未在意,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后,就睁大眼睛了,因为发出嘎嘎嘎声的不是鸭子,而是人,还是一个穿着太监衣裳的公公,正猫着身子,嘎嘎嘎的叫着。几人停住脚步,就那么看着那小公公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叫。许是察觉到有人,小公公转身就看到沈玥她们望着他,他赶紧挺止了腰板,道,“看什么看,我可不是偷偷混进来的!”声音虽然有些稚嫩,但是公鸭嗓音没错,沈玥没有怀疑他是假太监,但她们只是好奇他怎么学鸭子叫,而不是质疑他为什么在这里,他如此回答,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沈玥眸光一动,从他衣裳上的泥土上扫过去,她笑道,“是翻墙进来的吧?”那小公公有些惊讶,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是翻墙进来的,难道她们看见了,小公公也不害怕,赶紧上前来,问道,“除了我,你们还看见谁了?”苏子娴摇头,“一路过来,没有看见别人了。”那小公公有些失望,没有说什么,猫着身子继续嘎嘎嘎的叫了。沈玥几人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只是走了没几步,沈玥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一眼。她眸光所看之处,是一块青石地板,无甚出奇,只是上面有一抹嫣红,如梅花绽放。她收回眸光,看脚下,又是一朵妖娆梅花。但是她知道,那不是梅花,是血。苏子娴见她不走了,眼睛眨了两下,要问怎么了,她身侧的丫鬟却喊道,“姑娘,你荷包呢?”苏子娴一惊,往腰间看去,哪里还有荷包啊,早不知道哪去了,她脸色一白,有些惊慌失措起来。荷包是女子随身之物,今儿又是桃花宴,有男女相看之意,要是她的荷包不小心被一男子拾去了……到时候她有几张嘴都说不清了。苏子娴越想越着急,沈玥忙安慰她道,“方才我净手时,还看见你腰间佩戴着荷包,应该是来的路上丢的,应该能找到,你别着急。”苏子娴能不着急吗,都急的跳脚了,她道,“我先回去找了,你不用等我。”说完,就赶紧转身往回走。紫苏则歪着头,疑惑道,“我和苏姑娘的丫鬟一直在后面走,她掉了荷包,我们不可能看不见啊。”紫葵(求月票)沈玥也纳闷呢,不过她现在更好奇的还是地上那血滴,直觉告诉她,有人出事了。沈玥转了身,低着头往前走,果不其然,没走几步,又看到了两滴血,而且越往前,血越多。沈玥往前走的方向,不是回去的方向,而且走的脚步越来越快,紫苏提醒她,但是沈玥并未回答,她不知道沈玥要做什么,只能默默跟着。往前走了百来步,就到了桃花林,桃花铺地,哪里还看得见血迹啊,不过脚印却清晰了不少。跟着脚印走,远远的,就在一棵桃树下,看到了一个穿着太监服的小公公倒在地上,瞧身量,应该岁的样子。沈玥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就看见那小公公的脸了,乍一看,就吓了一跳。一张脸上全是血,额头上还有淤青,像是摔过,都看不清容貌了,地上也有不少的血。紫苏见了,眉头皱紧了,道,“怎么会流这么多鼻血?”沈玥没有回她,蹲下来帮那小公公把脉。紫苏则望着沈玥道,“奴婢去找人来?”虽然沈玥隐约透露了她会医术,但紫苏总觉得她不大靠谱,尤其她治人的办法都格外的特别,像上次把煊亲王世子的双手十指都扎破,她想想就觉得可怕,她都不敢告诉沈玥,知道扎的人是煊亲王世子之后,当天晚上,她就做了噩梦,梦见煊亲王世子用很粗很粗的银针报复回来……这回,沈玥说话了,她道,“桃花宴,王府的下人都忙的脚不沾地了,会管一个小公公的死活吗?”连领着她和苏子娴的丫鬟半道都被叫走了好么!只怕不仅不会管,而且还觉得晦气呢。紫苏就不知道怎么办了,静静的看着沈玥,只见沈玥收了手,将云袖翻开,露出明晃晃的银针来。紫苏有心想阻止,可是沈玥的固执,她清楚的很,她打定主意要救人,谁也拦不住,况且,只是一个小公公而已,当初煊亲王世子都扎了,扎一个小公公,还是为了救他,还有什么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