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碛嗯了一声,甩着手出来坐到沙发上,井袖开灯,白炽灯的光亮不是盖的,丁碛皱着眉头拿手挡眼,井袖又赶紧关掉。丁碛吁了口气。光还是暗点好,暗得亲切、善解人意,太亮了叫人无所遁形。井袖拿棉签蘸了药水,在他受伤的地方轻轻滚拂:&ldo;你干爹让你去干什么事啊?&rdo;丁碛懒得说话。井袖不吭声了。她就是这点好,察言观色知进退,不像有些人,没个眼力劲儿,你不想说话,她还咯呲个没完,苍蝇似的。她不问,丁碛反而想说了:&ldo;还不就是那些事儿。&rdo;井袖看了他一眼:&ldo;不是什么好事吧?&rdo;丁碛冷笑:&ldo;好事会轮到我吗?&rdo;想想没劲,于是岔开话题:&ldo;对了,你那个叫宗杭的朋友,我今天见到了。&rdo;井袖猝不及防,反应过来之后,又惊又喜:&ldo;你是说……宗杭?他还好吗?&rdo;&ldo;好,皮实得很,&rdo;丁碛指自己的脸,&ldo;筋骨强健,每一拳都很实在。&rdo;这说的……是同一个人吗?井袖尴尬:&ldo;开什么玩笑,宗杭不会打人的。&rdo;丁碛冷笑,话说得阴阳怪气:&ldo;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现在不但打人,还找了个厉害靠山,哎呦,我真是挺害怕的,那娘们没这么好打发,怕不是要搞死我。&rdo;说完了,起身去到c黄边躺下。井袖先去洗手间关了灯,摸着黑躺到丁碛身边,睁着眼许久,才低声问:&ldo;你今天见到宗杭,他是不是就在附近?能安排我……见见他吗?&rdo;丁碛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ldo;这么惦记啊?&rdo;井袖解释:&ldo;做事情……得有始有终,当初是他们雇我的,也没说结束,突然就分开了,总得说一声。&rdo;丁碛语焉不详:&ldo;听说这几天都不走,应该有机会吧。&rdo;接下来,连着两天风平浪静。易飒带宗杭拎着水果拜访了丁玉蝶,半为加强友谊,半为好奇:丁玉蝶被丁长盛打断腿的消息在三姓间疯传,好事者说得有板有眼‐‐丁玉蝶是如何不尊敬长辈,丁长盛又是如何怒从心头起,随手抄起一根扁担……都什么年代了,还扁担,传谣者似乎也觉得不合适,后来的版本里改成了棒球棍,更加现代时尚一点。见面一看,丁玉蝶活蹦乱跳的,但问起具体起了什么冲突,他死不开口:脑袋上的穿花蝶被薅掉,简直奇耻大ru。好在易飒并不关心这个,只嘱咐他息巢里的事得保密,对任何人都别讲,尤其是对丁长盛。还专门戳他痛处:&ldo;你可千万别跟那几个告密的人似的,答应得好好的,说什么你打听窑厂的事绝不对外说,转头就告诉丁长盛了。&rdo;丁玉蝶恨恨:&ldo;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好歹是水鬼,别人不要脸,我还要呢。&rdo;很好,就喜欢你这么要脸的决绝。易飒心里踏实了。消息是在第三天的早上,一股脑儿来的。先是易云巧,大清早一个电话拨过来,怒气冲冲:&ldo;飒飒,你听说了吗,咱们祖牌被收了。&rdo;易飒装茫然:&ldo;啊?&rdo;祖牌被收,好事啊,&ldo;黄河滩头百丈鼓,挂水湖底轮回钟&rdo;,三条大河,长江和&ldo;澜沧江-湄公河&rdo;都有挂水湖,那就表示都有轮回钟,而目前看来,祖牌是启动轮回钟的关键。易云巧对她的态度很不满:&ldo;你不姓易?易祖牌不放我们祠堂放哪儿?不行,我得要个说法,我告诉你啊,到时候你要站我这头,两个水鬼发话,他们不敢不重视。&rdo;易飒乖巧地应了。这边电话刚挂,那头丁玉蝶的电话就过来了,语气又是犹疑又是茫然,还间杂几分兴奋:&ldo;飒飒,刚盘岭叔通知我,让我去壶口……锁金汤。&rdo;易飒半天没反应过来:&ldo;锁金汤?&rdo;开什么玩笑,近百十年,都是开金汤,从没听说过什么锁金汤,现代社会了,谁会把钞票锁到大河底下?丁玉蝶也是一样的想法:&ldo;我先过去准备着,有什么事再联系吧。&rdo;挂了电话,易飒心跳得厉害: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不会突兀地集中发生,中间一定有联系。果然,第三个电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