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在练呢。易飒轻咬着下唇看。他一手拿着书,另一手学着书上的样子攥拳。手指内蜷,握了个实拳,拳面水平。这叫面拳,是击打头、胸这样的部位的。面拳的基础上,屈起的中指突出拳面,这叫鹤顶拳,专用于点状打击,眼睛、耳后这种部位,遭了这种拳,那真个叫遭罪。他学了几种拳型,书一搁,又呼哧呼哧耍开了。内行看门道,易飒只扫几眼,就知道他新手初练,只凭意会,问题多多:下盘飘、手肘浮,姿势夸张……搁着平时,她大概要笑出来了,但现在,看着看着,心中反卷起几分道不明的不尽意味。窗户是铁的,下沿好多翻裂的锈皮,易飒勾起食指,拿指甲一下下去拨。她想起宗杭之前说的话:&ldo;学了……你以后再有危险,可以帮你啊。&rdo;我这么厉害,要你帮吗?她走到c黄边,把自己砸下去,旅馆c黄垫是席梦思的,弹簧强劲,带得她的身体一颠一颠。颠完了,她又拿身体缠被子,脚勾腰绕的,把人同被子拧成了别扭的麻花,这么一拱一翻的,头发也乱得倒披到脸上,她吹开头发,舌头挑抹了一缕,放进牙齿间细细咬。眼睛盯着天花板看。宗杭这个人真是,说不上来,但比大部分男人……有意思多了。嗯,她就是这么觉得的。易飒只当不知道宗杭早起练功这回事。兴许是一时的热情呢。吃完早饭,再次出发,戴上盔帽前,易飒转转肩膀,又晃晃脑袋。病还没全好,身体有点虚,昨天开了那么久,肌肉怪酸的。宗杭在边上看着,犹豫了一会,说:&ldo;易飒,你如果开得太累,我可以跟你换着开的……我也会开摩托车。&rdo;他也会开?易飒大感意外。大概是她的眼神泄露出了太多不信任,宗杭很不服气:&ldo;我还飙过车呢。&rdo;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扫地僧还能技惊武林呢,谁还没点压箱底的才华啊。易飒显然把这话听进去了,半程停下休息的时候,问他:&ldo;真飙过车?&rdo;阖着她看走眼了?宗杭这文气的外表下,还揣一颗狂野不羁的心?宗杭点头:&ldo;没敢让我爸妈知道,专门跑郊区飙的。&rdo;路边就是块大空地,易飒朝摩托车努了努嘴:&ldo;开给我瞧瞧。&rdo;宗杭不含糊,掸掸手就上了,看姿势,是挺熟练的:紧离合、打火、踩挂档、加油门、再放离合……绕了一圈停下,所有动作都标准,是会开。不错,有人轮换就轻松多了,再出发时,易飒把盔帽扔给宗杭,示意他来开下半程。再次上路。易飒很快发现,宗杭开车是稳,但稳如六十老叟,易飒催过他两次加速‐‐别人加速都是十码十码地增,他大概是一码一码来的。原本落在身后老远的车子,都把他们给超过了。更气人的是,有辆摩托车,同样男载女,分明挑衅:故意贴着他们超车,嗖一下风驰电掣过去,腾起的黄土黑烟呛了易飒一脸,出去老远了,还扬回一串奚落的笑。反了天了,乡村小青年,在这挑战她,她在东南亚玩摩托,什么飞车上墙、过接应台、悬头独轮跳,什么没玩过!她催宗杭:&ldo;追,追过去……停,停下,换我开。&rdo;宗杭猜到她是要跟那对男女过不去:&ldo;易飒,算啦。&rdo;&ldo;什么算了,他自找的,还有你,我下来跑都比你快。这条路上,哪辆摩托车不比你快?&rdo;宗杭说:&ldo;摩托车很危险的,是肉包铁,不能太快,我这是安全速度,他们已经超速了。&rdo;两句话一墨迹,那辆摩托车已经看不到了。估计反杀无望了,易飒叹气:&ldo;我这辈子,就没坐过这么慢的摩托车。&rdo;她平日里都是横冲直撞、风驰电掣,忽然这么慢,觉得屁股上像长了针,坐不住,时间多到没法打发。宗杭居然还很有道理:&ldo;行路当然是安全第一,干嘛跟他们比快慢呢?再说了,你车上带着人,不应该对人家的安全负责吗?开那么快,乘客能舒服吗?万一摔了呢,头破血流的,有意思吗?&rdo;易飒说:&ldo;你哪这么多话?能不能安静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