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考试刚结束,我们考场这边就听到了好几宗爆炸消息。凌翔茜涉嫌作弊被教导主任抓了,离校出走,不知所踪。而林杨、余周周中途弃考了,原因不明。我和余淮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还在不停地给林杨打电话。&ldo;怎么样?&rdo;&ldo;一直关机。不知道为什么。&rdo;林杨虽然拿了两科竞赛的一等奖,但是如果这次弃考,选拔的总成绩就会比别人少好几百分,任凭他平时考得再好也补不回来了。我和余淮都惴惴不安,一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下午考完数学,今天的考试算是都结束了,大家纷纷收拾书包往外走,明天还有一天,我们就能迎来一个短暂的寒假。我和余淮并肩往外走,他又给林杨打了个电话,这次接通了。凌翔茜是被人诬陷作弊的,至于是谁下的黑手,林杨没有说,但是到底还是因为当场人赃俱获,被取消了考试资格。至于林杨和余周周,则是为了寻找出走的凌翔茜才弃考的。我彻底结巴了:&ldo;就为,为,为了这个宝贵的约会,他,他,他,他弃考了?&rdo;&ldo;什么约会啊,&rdo;余淮弹了我脑门儿一下,&ldo;多热血、多够朋友,你怎么思想这么龌龊!&rdo;放屁,友情才没这么大的力量!根本就是为了泡妞!你是没见过林杨为了追余周周干过多变态的事儿,跟踪!跟踪啊,每天跟踪!我一坨坨的话堵在嘴边没说出口,忽然看到余淮如释重负的样子。&ldo;你怎么了?&rdo;&ldo;没什么,&rdo;余淮看向窗外,若有所思,&ldo;你说,这么大的事儿他都能说放就放,我还纠结个屁啊,我比他差在哪儿啊,对不对?&rdo;我眨眨眼,慢慢明白过来。余淮的这道坎儿,终于算是过去了吗?我笑:&ldo;得了吧,你就是看他也没法儿保送了,心里特爽吧?&rdo;&ldo;滚,&rdo;他被我气笑了,&ldo;好个心思歹毒的女人!&rdo;我们在校门口准备道别。才五点钟,天已经黑下来了。他在路类下朝我笑着摆摆手,转身就要走。&ldo;欸,余淮!&rdo;我喊他。他转过头,不解地看着我。&ldo;对不起。&rdo;我说。余淮的脸抽了抽。&ldo;你听我说,其实之前,我看得出你很努力地在调整自己了,可我还在旁边每天哭丧个脸,希望你能过来找我倾诉。。。。我觉得自己挺没劲儿的,你吼我的那句话是对的,我也想说声&ldo;对不起。&rdo;&rdo;他笑了,一脸不在意。&ldo;得了吧你,这只能说明两件事,第一,我演技差;第二,一个大老爷们儿为这点破事儿缓不过来,真够丢人的,还迁怒于你,更丢人,行了别提了,赶紧回家吧。&rdo;我认识的余淮正式回归,依旧是当初那个少年。&ldo;你才多大啊,就说自己是大老爷们儿。&rdo;我笑。&ldo;哦,&rdo;余淮一拍脑门儿,&ldo;忘了你属虎,你才是前辈啊,我是大老爷们儿,你就是大老娘们儿。&rdo;&ldo;你才是大老娘们儿!&rdo;我把手中的空咖啡罐朝着他的脑门儿扔过去,被他哈哈笑着接住了。。四有的时候,北方的春天姗姗来迟。即使对四季更迭早就习心为常,春分谷雨,万物自有定时,又不是第一次见了,然而每一年,第一个季节,照样可以有某一个瞬间惊艳到我。比如一夜温润的雨下过之后,早上我无知无觉地走出门,风好像格外柔和,我置之不理,它再接再厉,我麻木不仁;终天它将路边垂柳的枝条送到面前,一抹刚抽芽的、令人心醉的绿,懵懵懂懂地闯入我的视野,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我的目光追随着它的离去,然后就看到大片大片的新绿,沿着这条街的方向,招呼着,摇晃着。世界忽然就变成了彩色。那些兵慌马乱也限着冬天轰轰隆隆地远去。保送生和自主招生的笔试过后,各大高校的二轮面试也在春节前纷纷告一段落。我的北京之行变成了一趟废物之旅,可能我本身就没有学艺术的潜质,跟电视和电影都注定无缘吧,每所学校的排名都很靠后,基本没戏。我得很对不起我爹妈,虽然他们还是说意料之中,说没有关系,我却越来越为自己感到惭愧。有时候有课堂上睡着了,爬起来的时候,眼睛会有点儿迷糊。那几秒钟的恍惚里,我会突然想起程巧珍,想起那间四处漏风的砖房,这让我能在暖洋洋的教室里面忽然头脑一片清明,像是那天的风从北京一路吹过来,吹散了眼前的迷雾。